不减,夜郎僝僽。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
兄生辛未吾丁丑,共此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诗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魄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传身后。言不尽,观顿首。
清倌人大惊,于是重拾琴音,拨弦和之,其声呜呜然,竟似带了扩音器般,不片刻便传向四面八方、传遍秦淮两岸,看客愀然起立,商女们亦拨弦而和,大有绕梁三日、一曲倾城之势。
一词唱罢,满座掩泣。
忽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鼓掌之声,回头看时,以程梓隆为首的一众文人墨客立于舷梯之外,或痴迷于清倌人反妇道而行的“醉酒”之态而恍惚,或沉浸于林晚的天籁之音中不能自拔,画舫诸人终于反应过来。
程梓隆道:“此词一出,今晚诗会所做味如嚼蜡,弃之可惜,差距不可丈量,不可丈量。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程某赧颜汗下、无地自容,南直隶乡试解元之名,其实难副!”
讽刺林晚的张之峻也在现场,他叹道:“鹿鸣宴时,一首《竹石》力压全场,众皆震惊;今日再来一首飘零词,桑榆兄,你藏得很深呐!”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阴阳怪气起来,“如此情深意切之词,似乎是赠予某位遭贬谪的友人的,桑榆兄如此年轻,竟如此地饱经沧桑,以至于发出‘我亦飘零久’的感慨?深恩负尽?死生师友?据张某所知,桑榆兄之师,乃现任巡盐御史林如海林大人,可林大人还活得好好的呀,桑榆兄怕不是在诅咒自己的老师?”
话音一落,薛蟠便径直上前,指着他鼻孔骂道:“哪儿来的野牛X的无法无天的混账种子,敢这样跟你薛大爷的生死兄弟讲话,是不是不想活了?”
张之峻冷笑:“呵!金陵四大家族的人,好生了不得!”
“你以为呢!”薛蟠大笑,转身呼唤自家恶奴,“来人,来……”
林晚忙忙摁住他肩膀,向张之峻说道:“张兄,晚情不自禁,略吟一首,不曾想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是晚之过。但你莫名其妙地侮辱恩师,是不是该道个歉?”
薛蟠虽然咋呼,但并非真傻,他自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有功名,便顺势叫道:“对,道歉,道歉!”
张之峻哂笑:“道歉?呵,我上面有人!”
薛蟠等愣住,纷纷抬头向上看:雕梁画栋,灯火连天,却是空无一人;一时露出迷茫之色。
他傻乎乎道:“没人啊?”
对面哄堂大笑。
张之峻道:“真真是井底之蛙、下里巴人,连官腔都听不懂,四大家族的子弟,潦倒不通世务,行为偏僻乖张,竟败落至如斯地步了吗?呜呼悲哉,我为国朝一大哭!”
程梓隆无奈摇了摇头,心想桑榆兄堂堂举人,怎么和这等纨绔子弟混在一起?
忽张之峻身后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闪亮登场,他手持折扇,戴方巾,着长衫,皮肤白净,唇红齿白,端的一副好人才。
张之峻得意介绍:“张某上面之人,正是他——江左十大才子之一,宋英杰,亦是今晚扶摇诗会的魁首!”
此言一出,程梓隆等人都觉脸上无光,嘴角一抽,黯黯低下了头。
甄祉悄然来到林晚身侧,低声说道:“晚哥儿,宋英杰之父宋必显,是忠顺亲王幕府中第一人,倍受王爷信任,不可意气用事啊。”
“忠顺亲王?”林晚蹙眉。
宋英杰道:“我亦飘零久……此词字字泣血,满腔热忱,宋某闻之,一度垂泪;方才夺魁之作,食之无味矣。桑榆兄一词传遍秦淮,已不在当年万人相送的柳三变之下了!”
张之峻道:“桑榆兄如此大才,却和四大家族的纨绔子弟胡孱,反不参与诗会,是看不起我们吗?也罢,正巧宋兄手痒难耐,何不如切磋切磋?”
甄祉道:“唉,宋兄已经及冠,晚哥儿年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