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字军开始砍那些贪墨赈.灾粮款之人的头时,楼绒绒就开始感到头晕目眩。
就算按她前世的灵魂来看,她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眼见杀生的场面很难不被吓到。
因此在她刚出现不适的时候,系统只是关心道:
“乖宝,快闭上眼,不看就不会怕了。”
可没想到楼绒绒非但没有回应它,反而开始发冷颤抖,心慌心悸,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抓紧藏身之处层叠的罩纱,想借此获得些许支撑,没想到却被附近的兵士注意到了,立刻便出声呵斥,更是反应迅速,立马将她从藏身之处中揪了出来。
那兵士也没想到藏在这里的竟是个孩子,还未说些什么,就见郡守朝这个方向冲了过来。在藏匿之人和罪犯魁首之间,那兵士罕见地犹豫了一瞬间。
就是这一瞬间,让郡守抓住了机会,他先是佯装要冲出包围,吸引了兵士的注意,挥刀来拦,却是虚晃一枪,转而抢过已然双眼紧闭,呼吸急促起来的楼绒绒,用匕首抵住她的颈侧以做要挟:
“费鹜苏,王法皇权你不放在眼里,我就不信你连这么小的孩子也能狠心舍弃!都给我让开,否则我就叫这个小贱蹄子给我陪葬!”
他话音落下,却没想到费鹜苏竟似乎丝毫不在意他的威
胁,提剑步步向他走来。
兵士包围着他们,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费鹜苏向他走一步,他便退一步,匕首向楼绒绒颈侧更近一分,鲜血滚落:“别再向前了!再向前我就真的杀了她!”
费鹜苏道:“你以为,你真的能逃掉吗?”
郡守双目赤红,已然是失去了理智,大哄道:“那就让这全然无辜的小女娃给我陪葬吧!牵连了无辜百姓,我看你费鹜苏从此睡觉还能不能安心!”
言罢就要挥刀,却忽感肩头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噗通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费鹜苏则伸手接住了失去支撑滑落的楼绒绒,眼见她皱着眉头,额头上全是虚汗,嘴里还念念有词。
凑近一听,好像是夹杂着“别杀我”“好多血,好疼”“救命”……之类的词语,还要再听,怀里的楼绒绒却猛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带着哭腔道:
“好疼啊……太疼了……让我死吧……求你了……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费鹜苏脸色一沉,立刻联想到了之前斜阳说这小女娃的父母,被人拖进黑巷中杀害,而那个时候小姑娘甚至就在巷子口。
也许当时小姑娘根本不是无意识走掉了,而是发现父母不在进巷寻找,却无意间看到父母被杀害的场景,求
生的本能让她离开了那里,这才逃过一劫。
可又是什么样的痛苦,让这么小的姑娘甚至愿意放弃生,转而如此绝望求死呢?
费鹜苏并不知道,楼绒绒前世死的时候,正是放跑拐子拐来的孩子,又叫来了警察,拐子发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楼绒绒,气急败坏的拐子狠狠在楼绒绒身上捅了十几刀泄愤。
那是很多成年人都未必能忍受的痛苦,足以让楼绒绒哪怕重生一回都依然记忆犹新,乃至于成为无法走出的阴影。
另一边,射出那支让郡守昏睡出去的箭的人,在涉案之人均被处置、无辜之人都散去后,才从藏身之处现身。
此人身着白铠,身材高壮,眉目俊朗,年岁看上去似乎比费鹜苏要长
上不少。
他走到费鹜苏身边,检查了一下晕倒的郡守,发现伤势如预料一般不致命后,吩咐下去叫把人捆绑结实了关好。
又站起身来,拍着费鹜苏的肩,竟有几分难以置信的庆幸:“我还以为你会杀了所有人,没想到居然还能留下一个活口,总算能给朝廷那群鬣狗一个交代。”
费鹜苏语落如冰霜:
“倘若不是恐他伤及无辜,让你动手,他早就死在我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