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宏道:“我等皆以子弟礼对待宝先生,何来软禁一说?”
陆云峣道:“你真的心系安道全先生,才决议去吐蕃一行?”
完颜宏道:“适才初春,吐蕃还是冰天雪地,我们这些人,难不成是闲的没事儿干了,跑去高原找罪受?”
陆云峣道:“你是金兀术的儿子?”
完颜宏道:“我强调一遍,我父亲唤作完颜宗弼,不唤作兀术,都是你们汉人胡乱叫的名字。我是完颜宗弼的儿子,不过是庶出而已。”
陆云峣道:“金人也分嫡庶?”
完颜宏道:“本来不怎么分嫡庶,只论长幼,否则家父排行第四,也不会一溜儿被叫做‘四太子’,只是迁都中都后,契丹人逐渐被汉化,认为中原嫡庶尊卑那套,确实有些道理,所以才有了嫡庶的概念。”
陆云峣道:“你空有世子称谓,将来不过沦为旁支,所以就弃官不做,寻安道全当学徒?”
完颜宏道:“我是真心仰慕中原文明,本就对继承王爵没兴趣。你们汉人常说,事师如事父,如今宝先生出事,我怎能不管?”
陆云峣道:“看你说话,是个笃诚的。我也把实话告诉你,安道全先生下落不明,之前来寻他的人,虽然跟我长的一模一样,却不是我。倒是他的女儿,流落在吐蕃受苦,还去不去吐蕃,你们自己决定。”
完颜宏道:“既然宝先生无处寻觅,倒不如先解救了他的女儿,来日宝先生回来,也好团聚。吐蕃之行,势在必行。”
陆云峣道:“你不疑我欺诈于你?”
完颜宏道:“你虽然把弟兄们打的爬不起来,但没有下重手;若要杀死我们,也是易如反掌,何必再骗我们?”
陆云峣想了想,说道:“并非我非要痛殴你们一顿,只是你们冤枉我劫持安道全先生,把我拷打的生不如死,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罢了,刚才把你们都摔倒在烂泥里,心里顺畅多了,不再与你们计较。我带你们去吐蕃,好歹救出小娴姑娘与你们相见。”
那些人挣扎起来,浑身湿透,北风吹过,刀割般刺痛,只是叫苦,连忙去灶下,生起火来取暖,完颜宏只是在屋子里吃了些亏,身上还算干爽,倒是免了受苦,唤出早已吓得缩成一团的小二:“速速备酒,我与这位大师喝两杯。”
小二道:“只是见你们发凶,惊得我这两条腿走不动。”
完颜宏掏出一块银子,扔在雪里:“这下,够压惊的了吗?”
小二眼里放光:“足够,足够,见了银子,我浑身是劲儿。”
完颜宏道:“酒菜另算,这只是赏你的,速速去置办。”
起了宴席,唤了灶下的人前来相聚,众人面带惊惧,手足无措,倒是完颜宏镇得住场面,举起酒盏:“之前误会了大师,这杯酒,俺弟兄们给你赔罪则个。”
陆云峣道:“安道全先生受令尊翼护日久,免了亡于靖康之变的兵灾,这一节情分,也该落在你身上。所谓不打不相识,此前恩怨,都一笔勾销了罢。”
完颜宏一饮而尽,陆云峣也喝光了酒,另外八个,赶紧也随着把酒喝了。
蒲卢雍斟了酒,请道:“却是我教他们使出计策,把你偷袭捉拿,也该赔罪。”
陆云峣道:“不妨事,不妨事,下次再见你出来开门,我先打你一顿便是。”
众人皆笑,气氛一缓。
几杯酒下肚,彼此活络下来,逐渐谈的入巷,陆云峣借着酒劲儿问道:“听闻令尊带了铁浮屠、拐子马,又去中原了?”
完颜宏道:“然也。你们中原兵书说,‘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家父熟读六韬,不知为何还要为了个人面子,提兵去找岳飞那厮报仇。”
陆云峣道:“岳飞此人,非同小可,昔日勤王救驾,两千人就敢抄了十五万大军后路,竟然还能取得大捷,令尊此去,必无结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