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姻亲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再者,谁家里没点腌臜事?便是官官相护,互相隐瞒,也是再寻常不过。
如今谨慎为之,乃是极特殊的情况。
云山的山匪,盘旋那处有十几年之久,平阳公主一经此地,立刻就差遣那位边关来的女将军,直接越过太原太守,将此事平定。
如今在这二人眼皮子底下冒出这么件戕害朝廷命官的旧事来,如果谁要追究,此事就难了。
江毅如今在太原做此地太守,乃是外调的最后一年,过了年便可回京述职,如今摊上这么件事,还不知会如何。
平阳公主在这个节骨眼上给阮氏送回来一个外室生女,又大宴宾客,谁也摸不准她的念头,也看不懂她究竟想做什么。
沈夫人内心对平阳公主生出几分埋怨,面色却不显,她依旧和气,对每一位贵女都保持客气又温柔的姿态。
随着最后一位贵女入席,天色也接近全暗。
侍女提着灯笼,将整个别院的灯火点燃。
内陆城市与边城不同,入夜便有宵禁,但这对于高门贵族来说,却没有丝毫影响。
在各个府邸内,点灯意味着夜生活的开始。
“平阳公主到!”
随着这声高呼,宴会的主角姗姗来迟。
两排提着八角琉璃宫灯的侍女先行,皆梳百合髻,头戴镂花鎏金头冠,两边各插一支步摇。她们身着宫中女侍的统一服饰,眉心勾勒京中时新的海棠花钿,步态亦与常人不同。
这十人之后,一顶百宝鹤羽步辇由四人抬出,这四个侍从面容平平,身形却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步辇之上,外层的三层青纱如蝉翼一般,透出里头影影绰绰的女人身影。
两个侍女手持掌扇紧跟其后,随着走动,璎珞相撞,发出清脆的细响。
在场所有人俯身行礼,请平阳公主安。
卫昭见这山呼海啸,百人伏地的场面,嘴角微微扬起,眼里似讽似嘲。
她只是一个和亲外邦,远离京中的公主,仅凭借她那好父皇的天子威严,便可让这些娇生惯养,眼高于顶的贵族拜服。
这样的服从与她本人无关,只与权势有关。
曾让她跌落泥潭,亦让她重临高位。
从古至今,有几人能割舍?
他江毅便不能。
“既非节日,也非雅集,看来是要结社了。”卫昭看向此间主人,语气里似带笑意。
沈夫人口里不徐不疾道:“迎公主归,当设宴席。”
时以“探春”,“裙握”为宴,众女子簪花野游,相约为席,这是最常见的女子聚会。
平阳公主说的“雅集”是文人之间正经的宴席,女子间一般称之为“结社”,以诗为集,以文会友。
但今夜的宴席并非如此。
卫昭缓缓道:“迎公主,便如此?”
沈夫人心头一紧!
那青纱帐内的女郎语气柔和,慢条斯理道:“沈夫人,转告江大人,这宴席我不大满意。”
卫昭点点手中铜炉,有几分兴致阑珊。
江毅明知她设这场宴席,目的直指使臣。
放眼望去,在场却皆是官宦贵族家中女眷。
江毅不想得罪使臣,也不想得罪她,更不想得罪这太原城中的其他官员豪强,做出这等投机取巧的决定,只宴请各家女眷。
这个点子其实极巧妙,她若不愿和城中贵族翻脸,必定吃下这个闷亏。
但江毅不肯出来表态,只让妻子沈氏斡旋其中。这中庸之道,也得看看她肯不肯给这个脸面!
平阳公主直接拂袖而去,在场众人甚至没能看清她的真容。
沈夫人心头大乱,小女儿一擦她额头,惊讶于这深冬时节,母亲竟然满头大汗!
“宴席照常,阿林,你来主持。”沈夫人心慌意乱,一把拽住另一边二女儿的手臂,回头对小女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