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个少年。
这大抵就是“取了名字”的后果。
或许是为了恢复如常,那后将近两年,他都没有再下过人间,那少年也渐渐成了一个“与世间万千人无异”的存在。
直到两年后,他因事了一趟花家。
那个少年墙头翻下来,跳进连廊,一把拽住他叫了一声“师父”,跟着佯装潇洒地:“你若是后悔带我回来,大可一声,我自离是。”
那时候云骇伤早已养好,个头窜了一截,有着少年抽条拔节的凌利感,像是换了一个人,骨子里却还透着当年瘸着腿抖,死咬着不吭一声的犟。
于是,花信一如当年一样,又了他一句解释。
***
很久后,花信再想起当年的那些往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最初起,他们间就充斥着一次又一次无端的破例。
他的每一次“罕见”、“难得”和“破天荒”,都落在这个叫做云骇的人身上,不论是笑还是怒。
或许是因为普天下,只有这么一个人当他是“师父”,而不是束于高阁上的“无仙首”。
他一直觉得,云骇做什么事,都带着一种天的“理当”感——
因为他算是师父,云骇算是弟子。他们理当要比仙都其他人亲近一些。
云骇理当能出入他的住处,往他一片素白的宫府里摆放各种玩意儿。也理当能在闲时往灵台,找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请一番,一逗留是大半日。
办了好事,理当能向他要句夸。出了岔子,也理当跑来讨句斥。
久而久,花信习惯了。
甚至无需“久而久”,他最初好像就是习惯了的。
***
其实习惯是最温吞如水的东西,像平湖下的暗流,湖面不动,永远察觉不了。
于花信这种『性』情的人来,是如。
他并非真的无波无澜。
有一日,他在宫府一座楼阁上誊抄灵台经卷,仙使和仙童怕打扰他,都规规矩矩地呆在偏屋,离楼阁远远的。
四周素白无『色』,也没有一丝人声,楼阁下还有丹炉『药』香隐隐传上来。
他誊抄了一卷,嗅着那股『药』香,忽有些怔。
某一瞬间,他乎以为自己还在少时、未及弱冠,被远远安置在花家剑场边的高阁上,十数年如一日地当着花家一众弟子中的标杆和例外。无人叨扰也无人靠近。
就在他饱蘸了墨,换了一卷仙帛,平湖无波打算继续誊抄时,一道青『色』身影撞进余光。
那道身影手里拿着一瓶会学人话的语草,一边跟语草胡『乱』斗着嘴,一边身轻如柳絮般绕过高阁横梁,一跃而入,不偏不倚落在经案前。
“乖巧一点,多学好听话,少招人烦。”云骇指着那语草警告完,将那瓶跟他衣衫同『色』的语草搁在经案上,当啷一声轻响。
他撑着经案,笑着道:“师父誊抄经卷烦闷吗?我来陪你。”
花信笔尖一顿,抬了眸。
笔尖饱蘸的墨不知何时滴在仙帛上,化了一大片。
***
那其实是往平湖里投了一颗石……
只可惜时机不对,有些晚了。
因为那后没多久,云骇就一贬再贬。大悲谷香火零落,近百年没有一丝供奉,于是某一天,天际寒星滑落,仙都少了一位被叫过“郎官”的仙。
依照灵台天道的规矩,被打落人间的仙是会被整个仙都淡忘的。不会有人想起这个人,哪怕到与他相关的东西。
有与他相关的记忆和过往就像蒙了一层浓重的雾,朦朦胧胧拨扫不清。
是花信与其他人不一样,因为在他的宫府里,到处都是那人留下的痕迹——那些平添活气的灵物,还有那些摇头晃脑着“仙首今日还不曾笑过”的语草。
他一边在天道作用下淡忘,一边又会着那些灵物语草,想起那抹跃过横栏、撞进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