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宅住下后,李家人的生活变得安逸起来,甚至有一种提前退休的感觉。
原本每天早上三连襟都要起来打扫整个宅院的,前两日他们按照惯例去拿工具,出房门却只能与仆众面面相觑,都很不适应。
这小五还没当上官呢,自己就先享上福了?
郑氏还好些,他家里人吃惯了自己做的菜,所以和厨房打了招呼,两不相干,各自准备。于是女婿们也纷纷跟来给他打下手,想着将来开饭庄好分担一二。
李家的女人们在这个季节起得晚,时间充裕。郑氏昨晚没备,正好这会儿同厨夫要了点老面来做馒头。
张氏嫁来的时候已十五岁,家里留了一年。他打听到李农喜欢吃面条,颇练了一番,每天早上都要为娘子做一碗。赵氏一直都负责摘菜洗菜,如今果蔬都从市面上绝迹了,打扫有专人,他就闲下来了。他反思自己会的太少,主动要学,跟着郑氏的动作,时不时接过面盆演练两把。
黄氏见连襟几个都找到活了,自己还没着落,也很着急。他在院子里转悠了半天,想起还有几个小的。男训要从小抓,才能如呼吸般自然,他就赶紧去把李果、李草、李叶三个挖了起来。
他不是死脑筋,懂得结合实际及李家将来的计划因材施教:最大的李果九岁了,学个四五年就要嫁人,所以这时候对他一定要足够严格。有些男孩子在家不学做活,嫁到娘子家就使性子,哪有女人愿意养个白吃白喝的绣花枕头?结个亲都得结出仇来。他琢磨着,以后李果多半会嫁给潞山人,所以带着他找到在后院练拳的胡有德,低着头讨教:“胡娘子,您这会儿方便吗?”
有德用脖子上搭着的汗巾拭去薄汗:“不忙,什么事?”
“好,好。是这样,”黄氏拉过大儿子,“我家阿果也到受训的年纪了。这往后都在潞山,不知道嫁娶有些什么说法,怕教得不成,您给说说?”
胡有德自己还没娶亲呢,哪知道里头有些什么门道。不过她见多了各色九流,就边猜边斟酌地道:“潞山我待了八年,见的还是咱先生家里那些最多,就从这里讲起吧。”
“您说,您说。”黄氏哪知道自己家跟胡家具体的差距,还当小五师母是起家关键,并没觉出什么不对。
胡有德拉过练功用的石墩,足重两百斤的圆柱形石墩两侧有提环,她坐上去松松臂膀,接着说:“胡府除三公子外,其余几位十一二岁就得定亲。他们两岁开始受训,我听请来的丈师说,年幼时先要学规矩,不然长成后就会乱了脾性。初时几个月总能听见哭,很快就没有了。这样学到七岁,远远见到背影都觉得乖巧好看。至于学了什么,这后院我去得少,具体就不太清楚。”
黄氏听说人家受训早了这么多年,一种自家孩子被同龄人远远抛下的恐慌油然而生。他还以为自己能想到提前教子给娘子分忧已经很贤内助了呢,谁知道潞山男人那么卷,不由得攥紧了李果的手。
李果是个要强的孩子,平时吃痛最多叫一声,不会动辄哭闹。他一向把自己当做县里同辈中最懂事的,听说潞山小郎两岁多已经能做到,很是吃惊。小果不愿落人之后,把那声痛叫也给憋了回去,力争进步之星。
胡有德因还在思忖,并没注意到父子俩的动作,往下回忆道:“往来的人家也差不多这样。不过听说燕府……哦,就是姜州城知州家。她们家就没请丈师,是自家训的。后头发家的几户都这样,丈师不来么,自己照着标准训也应该不差吧。”
黄李父子二人听说胡府还跟知州接轨,彻底凉了竞争欲,只眼巴巴地等她说些自己够得上的人家。
“嗯,小户许多都爱嫁到我们府的管事娘子家去,”胡有德就近取材,“就昨天院子里站着那俩门神吧,家生子——就是从祖上开始为府里做事的——可吃香了。她们的新婚夫婿都留在府上,借着结亲能谋个好差事。一个管着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