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后院的下仆,另一个没那么本事,做点缝补活。”
都是要早起练武的,谁还没她胡有德勤快不成?两位当事人本不愿理会男人家这点破事,谁知好端端地,话头到了自己身上,都对胡有德怒目而视。自己不娶亲,排遣别人家裙带关系走后门算什么,就不信她未来夫婿不在府里做活。有康最生气,因为她觉得自家二郎挺好的:“胡有德,你是真缺什么起什么啊!缝补怎么了,正经织布都是娘子们才能做的活,他都挨着边了,怎么叫没本事?”
有德敷衍地告饶道:“是是是,我想岔了,姐几个接着练,接着练啊。”
黄氏看那年轻娘子把石墩重重一放,心惊肉跳,拉着儿子往胡有德身边退了几步。
“说到哪了,哦,管事娘子,”胡有德满不在乎地继续,“她们家的夫婿嘛,嫁来的时候十四五吧,也有大些的十六七。不管多大岁数,反正看着已经教得差不多,就没怎么听过开口。”
这时胡迁胡覆也都快起来晨练了,胡常耕作为书童,当然要先一步准备梳洗用具。她听这对头是这也不知,那也不清楚地,嗤笑道:“看你,不懂了吧?那叫噤声。”
“什么我就不懂,你不也没娶夫?”还噤声呢,天底下就没人比我更懂噤声。
常耕手脚麻利地把一应物什放上托盘,又用竹纸盖好,免得说话时不慎吐沫飞入,才炫耀似的说道:“我定亲了,这趟回去就迎我夫过门。男子十岁后就会有噤声期,足要三五年。我家小姐说《生身百要》曰过,‘沼气下行’……”后面的她不记得了,含混过去,总结道,“反正这时候可以定亲了,但是声音难听,不该吓到娘子。这是天训,上苍教他们少说话,多做事,知道不?”
黄氏听了,连连点头暗叹,举子府上竟连书童也这么博学。他回忆起自己少年时期,那突然变得难听的嗓音叫他十分难堪,仿佛一夜之间童年就已结束,羞得好些天不肯开口。
李果正好九岁多,闻说自己不久后就会有这一遭,害怕极了。他想要父亲的安慰,但一抬头就看到黄氏心有戚戚的样子,顿时手脚冰凉。
胡有德不服,举出反例:“也有那不受天训的吧。先前我家先生看《药经附录》就有记载,说南都开化前,迁民中有个始终声脆嗓甜的,人唤鹂郎。难道这是老天让他少做事、多说话?”
她们顾着争执,没注意到已经跑题。黄氏李果两父子见女人们吵得面红耳赤,十分害怕,偷偷溜去了厨房。胡覆和姑姑才醒,听到院中一个搬出“我家小姐”,另一个就不甘示弱地“我家先生”呛回去,都有些无奈。
胡覆得了姑姑眼色,作为晚辈,率先开口管教:“常耕,自来安庆,你就愈发惫懒。回府成了亲,书院的差就不打算办了?”
书童可是典型“钱多事少离家近”的活,平时住在耳房不用早起去院子里候着不说,每天就只是准备梳洗、端茶倒水和磨墨,全不费力。月钱虽比不上管家娘子,但跟着主家学,既能得长进,又有出路。因她们自小跟着,论亲厚,再无人能及。主家要得了好,书童们都是头一个沾光的。
听见小姐动怒,胡常耕马上消停了:“小的知错了。”她把托盘上的竹纸掀开,端来屋内几上,先让胡覆净过手,再用烫过的齿木沾取牙粉递上。
“怎么膏剂用完了?”胡覆皱眉,粉剂她一直用不惯。
“牙膏前些时候就快空了,昨日同您报过。安庆府也没有好的牙粉,这是先前寻医娘,拿方子现做的。”
这时候牙膏才是多数人用不惯的新事物,不是断货、就是停产。听说牙粉已经尽力做好,胡覆也没多计较。待刷完口齿,常耕又用化了些颜药的水为她洁面。最后一道工序,是以茉莉香羊脂护肤。常耕用普通的羊脂先润过手心,再把主家用的在手心搓开,打着小圈,缓缓搽遍全脸。如此操作,可以避免羊脂没到胡覆脸上就被书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