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就成了。”
她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暗自责怪对方被听出来,语速时快时慢,声音也忽大忽小,越说越没底气,越说越不自信。以至于胡迁才刚发出几个赞同的鼻音,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画起了饼,好像下一刻小五就能做好随时变态发育的准备。
胡迁本来在脑中梳理教学大纲,并没注意到李家人的心思,听李蛛这么说,反而笑道:“有德是不如庭儿,否则十一年前在东都,我便收她为徒了。课业之事,庭儿做得很好,诸位不必过于忧心。”
有德吃着饭被连踩两脚,愤愤不平,狠嚼嘴里的油渣炒冬笋出气。
谁要做你这黑心肝的徒弟了,求我我还不肯。
不料那粒油渣是漏网之鱼,没炸透。它偏开后槽牙的切合,毫发无损,反而害她把自己咬肌给嚼伤了。胡有德痛得倒吸一口气,顿时把全部目光都引来,连李跳也盯着她看。“没事,”她讪笑着摆手道,“就是想着小五刚才那几笔,太妙了!要是真抖着手添上后面一行,反而看着可惜,还好没急着填,这底下要是一乱,看着整页都不对了。”这个解释勉强能让其余人好受些,也就不再揪着心吃饭。
她也觉得要怪便怪胡迁,布置那么多,明摆着刁难小孩子。一开始一行行分开布置不就好了吗?练到这么点大的娃娃手酸,有劲是吧?
男人们,尤其张氏,听到她夸小五也与有荣焉。家里虽然女娃很多,但有个会读书的娃娃就是有底气,那是可以凭一个小五横行交际圈的。嘴我家女人憨厚老实没拼劲?我家女儿会读书。
姑夫们也从中得利。酸我们竹编生意误农时朝不保夕?我们小五会读书。
得到当事人肯定过后,李家又多了一条小五超话的专用彩虹屁——练字一月赛八年。
饭后,李家人都要忙搬迁的事:女人们出面找县上或周边乡里出得起价的人家,谈田地家畜甚至老宅转让云云。男人们也没法闲着,得把家里的物什存粮拿出来盘点一番。
舍不得老宅旧院是人之常情。农耕文明往往安土重迁,道理在于不识字的百姓靠经验种田,数代下来口口相传,能总结出的技术都只针对此间水土,换个地儿就要‘水土不服’。人们没有办法透过表象看本质,只能朴素地归纳为‘故土难离’。
如果有条件常回来当然最好,但先生说了,光潞山与黎安就隔了三百余里。回个乡还花上俩月,哪个农人经得住?人有德算得不错,以后小五读出头,老的要接去享福,姑姑做手艺买卖在城里才赚得多,总不能亲娘和那些没长大的留下吧。
于是左右看看,都得走,宅子多年不住人也没什么意义。要是不差钱可以留个念想,如今是能多一分带走是一分,恨不得草皮也刮过,万一路上就差那么一个铜板吃茶呢。
黎安县自建成以来,就没有离开的人家。底层的固化和顶层相反,百姓们要么受灾饿死,绝了户直接从这一阶层消失,而世家大族则很难家道中落到哪去,只能是更进一步。县民们听说李家动静,有些老一辈还听祖母们讲过黎安立县由来,都很啧嘴这哪是拜师,更像是认祖归宗了。
这话不无道理,因为姜州各县县民多半是从潞山那里迁出来的,可不就是回到了祖地么?不过这样的追溯叫王夫子驳斥了:“要论祖地非旭城莫属,尔等不识国史,莫要妄言。”
确实,最初定居黎安的,是几支从南都迁行队伍中分出去的小户。
九世弈皇时期,人均耕地初显不足,明德宫献计迁民向南,谏词曰:“猞,居高寒而猎广,性猛喜独。吾族聚百部以成疆域,为集力教化,已九代之功。今旭民稠于田亩畜牧,家宅密于鸟兽鱼虫,长此恐黎民难足饱食之粟,是衰凋之兆也。”
简单来说,就是所有灿烂古文明都会出现的“城市蔓延”现象。她们认为,只要参考猞猁的习性,把人迁出去,拓宽疆域,就可以解决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