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厅内,石崇宴请的好友已经到齐。
大兄石统从衙所赶回,外甥欧阳建中午便到了,至交好友潘岳陪女儿来的,加上刚回来的石凡与刘琨、刘舆兄弟,众人推杯换盏,一场小型的宴会开始。
饮酒只是助兴,今天有正事商议。石凡将宫里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包括在宫中和王敦斗智斗勇,以及在含章殿里与皇帝的对话,当说到他直勾勾盯着皇后酥胸看的时候,把伯父石统吓一跳,惊道:“皇后若当场责骂,将你拿下,治你个不敬之罪,奈何?”
石凡笑着不说话,老爹石崇安抚兄长:“无妨,凡儿此举意在示弱于人,故意暴露自身缺陷,说自己只是酒肉财色之徒,不足为惧。皇后既然召见凡儿,背后定然是杨车骑的意思,拉拢之心非常明显,绝不会因多看几眼治罪。”
石统的心跳还没恢复正常,他一向老成持重,没弟弟那么多花花肠子,冷言道:“看来你这个卫尉,杨车骑还是很需要的。”
石崇被兄长的嘲讽弄乐了,“兄长说笑,卫尉下属武库、武器与守宫三署,管的无非是兵械、器具与仪仗,以及前朝的书籍、古物,唯一有兵的守宫只是戍守宫门,并非朝中要
害,杨车骑权倾朝野,岂会在乎这些?”
刘琨见他谦逊,索性出言道明真相:“杨车骑拉拢之心,当然不止是卫尉的职权,更多是季伦的名望。若季伦归顺,朝中多少文武大臣,洛阳不少的世家大族,都会趋之若鹜。可以说,季伦你的选择,关乎人心向背,对外戚与宗室的力量对比,影响太大。”
在座之人不停点头,在老皇帝行将就木之际,意味着朝廷的权力要重新洗牌,洛阳的权贵要全新呈现。石崇正因为积攒的名望,反而成为他摆脱不掉的枷锁,选对了飞黄腾达,位列三公指日可待,选错了万劫不复,保全性命都是奢望。
石凡却提出完全不同的看法:“若是至尊不死呢?毕竟,至尊只是五旬年纪,若调养得当,再有十年、二十年也未可知。”
石崇奇怪儿子的想法,问道:“你面见至尊,他病情如何?”
石凡答:“我不止是面见,而且就在至尊的床前,几乎面对面说话,还看到父亲写的奏折。”
石统插话问道:“季伦,至尊病重,你写的什么奏折?莫非有什么急事?”
石崇抿了一口酒,慢悠悠道:“奏折上说我自请外放交州,考虑凡儿与襄城公主的婚事,至
尊定然不会让我去。上折子的意思,便是想知晓,至尊身体如何,是否还能亲政?”
石统吓一跳:“你怎出此下策,万一有个闪失,至尊若真让你去了……”
石崇忙止住他:“兄长,至尊是聪敏之人,见到折子定然知晓我的良苦用心。至尊之所以嫁女儿,你以为他是让我帮宗室,非也!”
又是刘琨,挑明了答案:“至尊最放不下的,是公主,更是太子。为了大晋国的顺利传承,哪怕最疼爱的襄城公主,为了大晋国祚永久,皆无足轻重!”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他那个儿子愚钝不堪,甚至有几分呆傻,最需有人协助。皇帝嫁女给渤海石家,要的是他们对新皇帝效忠,绝非宗室其他王爷。
石凡回到刚才的话题:“父亲问至尊的情况,以我看,病情很重,短期内很难打理朝政。但事无绝对,郑神医亲自诊治,至尊已明显好转。刚才问过,郑神医一会归来,我会与他详谈,但愿至尊能够龙体康复。”
石凡说的是心里话,若皇帝司马炎不死,就不会引发宗室与朝臣乱斗,所谓“八王之乱”便不会发生。因此无论如何,石凡要想办法,哪怕司马炎只是多活几年,说不定朝政已稳
,大晋国又能国运兴隆,天下免了一场生灵涂炭。
石崇的外甥欧阳建官任冯翊太守,辖地异族分布甚广,在此问题上有自己的看法,开口言道:“外戚与宗室还好,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