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即将阳历三月,源县还是沉浸在冬寒之中,零下的低温让人想要烦躁也失去气力。
“我来找你,不是跟你打架的。”范柏林虽说如此,何帅却从他眼里看到憎恶。
“那你也不是来恭喜我的。我门前这块地方,谁爱来谁来,我也管不着。你要是有事就说事。”
范柏林双手攥起拳头,何帅知道他有话说,就坦然盯着他双眼,反倒让范柏林有点心里发毛。
半晌,范柏林才鼓足勇气:“我……是来跟你谈判的。”
何帅淡然一笑:“那进来说吧。”
范柏林可是豁出面子说出的这句话,已经做好被何帅奚落的准备,哪知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竟然像个长者般。
何帅开好门,范柏林才回过味,忙快步进屋。
何帅办公桌上,摆着那宝兴送的几样工艺品,小巧精致,足以见其主人的品味和为人。
“说吧,啥事,犯法的可别指望我。”沙发上,何帅开门见山。
范柏林双手紧扣,眉头紧皱,焦虑不安,大脑里一片空白。
这就相当于跟何帅低头,他心有不甘!
“没事了……”他起身想走,眼前又浮现孟钊那副鄙夷的嘴脸。
两人相较,范柏林竟然觉得何帅更好相处一点,就算给自己难堪,也不过点到为止,不会骂出“有人生没人养”那样难听的话。
“大丈夫能屈能伸。”范柏林在心中告诫自己,又慢慢坐下,低声试探何帅:“这批货的确是孟钊按照你的要求准备的,但是我偶尔得知这件事,就跟他设圈套摆了你一刀。”
何帅冷笑了下:“你倒挺会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你今儿来的意思,不会是让我把这批货收了吧?”
既然自己这张脸已经豁出去,范柏林索性一豁到底,硬着头皮点点头:“我找人打听了,现在严打,那个代理局长也不好惹,你要是愿意帮这个忙——”
屋里静悄悄,何帅静静地等着他说。
范柏林想了想,咬咬牙开出条件:“这批货我自己赔,你给一半儿的钱就行。”
一半?那可是上万不止。
其实,无论范柏林来不来找他,何帅也会想办法收了这批货,那宝兴那边已经在准备,只是他没想到,范柏林竟然真沉不住气。
前世,他似乎也是跟钱小拿一路的,只不过后来钱小拿出国,他还留在源县,干些灰不溜秋地买卖,也是有些手段的人。
“余下的钱你自己出?”何帅问。
范柏林点点头:“跟钱小拿无关。”
何帅大笑起来:“这我可不敢啊。虽然是你们先摆我一刀,可举报你们确实是我干的,现在再让我占你便宜——我怕日后你会连本带息找补回来。哈哈哈……我不敢,我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现在咱俩最多就是扯平,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范柏林预感事情并不容易——何帅的思路太清晰,利弊都说了,自己如今里都不是人。
这时候,电话响起来。
何帅接起来,原来是孟钊打来的。
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多少也得做点工作,万一钱大拿那边没有好消息,又要回来骂他不作为,管他成与不成,先把事做了再说。
他也是来求何帅承认这批货的。
“你当法律法规是摆样子的,你说是谁的货就是谁的货?”何帅对孟钊的气,可比范柏林多。
电话挂断,范柏林已经猜到结果,打算起身告别。
见他没了之前的嚣张,何帅还有些意外,原来他也不是钱小拿那样的二百五,也是会审视利弊,能屈能伸的。
但无疑,他的能屈能伸,是在做狗腿子中练就的,对主子倒是忠心。
何帅给范柏林开门,顺便问:“看你长得这么高大,小时候营养不错,家里条件不会太差,怎么混到给钱小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