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饱了吗?”张工头看到林飞放下碗,问道。“饱了。”林飞回答。“不饱还有,矿山不比北平饭店大鱼大肉,但糙米饭管饱。”张工头一句“北平饭店 ” 让林飞惊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惊什么,你给我们红脚杆(南当人挖苦矿工的称呼)出气,我们也不会让猫菜把你抓走的。”张工头看着林飞疑惑不解的样子,接着说:“早上湾子街的猫菜就找我们去说了,要我们看到你就去报告,不得私藏。”听了张工头的话,林飞警觉的心放下来了。“来尖子躲难的人多去了,猫菜们一般都抓不到。不过你这身太显眼了,还有你身上的油腥味。明天就进洞吧,让塃去去你那粉头样子和身上的油腥味。”林飞听到“粉头”两字,看看自己的穿着,也觉得这身在矿山真太显眼了。“走,我领你换衣服去。不然你这身草皮衣(南当人把下井人不下井穿的衣服叫草皮衣),来个人就说不清了。”两人走出厨房,正值进洞的矿工出洞。矿工们背着塃包,装束几乎都一样:头戴无沿毡帽,太阳穴边插着二指宽一拃长的竹片,全身被矿石染成褚红色,粘满矿尘的脸上,黑黑的眼珠在转动。十分疲惫的他们,三三两两互相帮扶着走出矿洞,夕阳照在他们身上,给他们增加了一层金色的油彩。
有首流传在矿山的《四季歌》,真实地描写了当时被称为“砂丁”的矿山工人的生活:
……
冬季里,北风起,
受苦不过走厂人。
下洞好似山耗子,
出洞好似讨饭人。
三个石头支口锅,
就地挖个洗脸盆。
逍遥日子老板过,
砂丁苦难数不清。
……
看到矿工出洞了,张工头连忙拖着林飞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后,丢给他一套脏兮兮的下井衣服和帽子,一盏电石灯,让他赶紧换下身上的衣裳。并交待他呆在屋子别出去,等到他去收完塃,吃饭时再让他去见大家,然后开门出去了。
“小花子,你今天背少了,明天再不多背点,年底要扣你的钱了。”林飞听到张工头的声音。“张工头,这两天身体不舒服,等着好了多背点。”那个被叫做“小花子”的人回答说。“老么童,今天不错。”林飞又听张工头说。“马上要过年了,赶紧多背点,到时候让张工头多给两个钱,好去南当听戏去。”“哈哈,么童又想那个唱花旦的了。”林飞听到一群人的笑声。“肯定的,我最喜欢他唱的《打渔杀家》。”那个叫么童的人说完,还哼了起来……
吃饭时,张工头领着林飞对大伙说:“这个是今天来的,各位大哥小弟关照关照。老钱哥你老红脚杆了,你就多关照关照这个新来的。”老钱回答说:“这小伙子一副背塃的身板,没问题。”
这家尖子共三间草房。大的是工棚(矿工们一般称工棚为伙房),工人,马,塃,工具共一间;工头自己一间小的,厨房一间比工头那间要大些,做饭的自己住在厨房里。
林飞抱着换下的衣服,拿着矿灯来到工棚里。他本想着大家会问他从哪里来的,可是大家都只互相说笑,没人关心他的由来。老钱给他安排睡在他身边后,也没问他什么,只是在和其他人开玩笑。
林飞主动问老钱尖子上的事,老钱告诉他:矿山上,因犯事来尖子躲难的事是常事。因矿山生活艰苦,尖子很难招到工人,老板对这些来避难的人也是从不打听底细。即使是警察来抓人,老板也是能躲的就让他躲,不让抓走就不给抓走。大家都习惯不打听别人家底。并告诉林飞?这家尖子有砂丁15人,算上张工头,做饭的和林飞,共18人。尖子老板是南疆临安人,是工头的哥哥。老板平素就在南当城里,一般不来尖子上 。尖子最近挖到了旺汞,工作多起来了。每天要背两趟,体力不好的就有点吃不消了。听着小花子在一旁干咳,老钱对林飞说,小花子随父母、姐姐一起逃荒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