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子,十二岁就随父亲进洞背塃。父亲前年得肺痨死了。母亲和姐姐在湾子街上卖烘豆腐。看小花子现在的身板,估计也是患上父亲相同的病了。
林飞看到了那个叫小花子的矿工,长得很瘦小。估计这两天把罪受多了,早早躺在铺上不出声。
躺在通铺上,呼吸着这汗味,牲口味,电石味和塃味混杂在一起的空气,小林似乎又回到了赶马的日子。他在想大哥好吗?是否受到他的牵连?他在想他是否已经安全了?井下是个什么样子?
由于太累,林飞没听到老钱的鼾声就睡着了。
厨房的鸡叫三遍,大家都进了洞。林飞才发现,这个洞对他这1.6米个头的人来说,能直着腰走路的地方没几处。大多地方都是要弯着腰,手脚并用才能通过。采场一次最多能容下五、六个人。采场这波人不走,下波人只能在宽点的地方等着。装满塃的塃包背在身上,本来很小的洞子显得更小。一些地方人才俯面通过半身,接着就要仰过面来往上爬。矿工们把这样的地方叫做“鹞子翻身”;有的地方要边用手撑着边用脚蹬才能通过,矿工们把这样的地方叫上“苍蝇搓脚”。好在林飞身强体壮,练过功夫,背着塃走不算太吃力。林飞现在才知道:插在毡帽里的竹片,是用来刮去额头上的汗水的。额头上的汗水如果用手来揩 ,不用竹片刮,脸上会糊上手上的泥巴,饱含泥浆的汗水会让你再也睁不开
眼。
三个月过去了,林飞已经成了个地道的“红脚杆”。走在湾子街上,尽管街上还贴着通缉他的通缉令,但再也不会有人能看出他是在北平饭店当过跑堂的林飞。
这天,老钱和么童,林飞早早出了洞。完活的他们,换上草皮衣,打算到湾子街上走走,去茶铺喝茶,听说书,顺便听听茶铺里的人讲讲国共开战的局势。
这已经是过了立春的49年。湾子街的茶铺很热闹。林飞他们进了茶铺,要了一壶茶,三笼小包子,边吃边听书,就着听听人们对时局的看法。
喝茶的人们边听着书,边小声谈论着国是。有人说共军不会过江,肯定要划江而治了。有人说毛下巴有痣是个有大志的人,肯定要统一中国的。听着众说纷纭的时局,老钱和林飞一头雾水。三人中有点学问的么童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中国自满清灭亡到现在,已经乱了一段时间了 ,说不定共军真过了江统一了中国。
听完说书,吃完包子,三人茶足饭饱。出了茶铺,在湾子街上乱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