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中的婢女也急急来寻她,隐约还听到护卫搜查的粗重脚步。
她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这才在婢女的搀扶下掩面离去。
……
大约是歪打正着,自半山亭穿行过后,所见之景与那地形图上所绘的逐一合上,只是天色昏暗,尚不足全部辨清。入一处半月门后,正好瞧见徐然自小径疾行而出。
“主子……”
院外层叠脚步声传出,顾云淙将他带到一旁,敛声屏气。以为他们要被发现时,院门外响起父女俩的交谈。
“父亲……”
是方才的钱家小姐。
趁院外之人停留之际,两人沿着计划好的线路回了前厅。
……
马车中,徐然回禀自己在钱家主书房中的搜寻情况:“……并未找到他豢养武人的证据,但我在书中找到一张还未及销毁的收据,时间正是今日午后,地点在城西长乐坊……”
顾云淙察觉耳畔音量稍有朦胧之象,便以右手两指轻按太阳穴,接着又扶住眉心打旋,方能听清几分。
“钱家主管束子弟甚严,并不会任其肆意出入勾栏瓦舍,更不提这张五百两银子的开销,只怕这便是他与那些匪众勾连的证据之一。今夜我回京兆府便着人前去查个究竟。”
曹擢说着,未注意到对面之人的异状,他掀开一侧车帘,看清所在地方后道:“这儿离京兆府很近,子隐便在此下车吧。”
“好。等你消息。”
桐居正屋,顾云淙沐浴过后,在车内堪露的不适愈发明显,眼前所见皆覆上层酡颜薄雾,水温纵失却未觉几寒,恍惚间若有淡香溢出,那夜无意之见似又浮现眼前……
“侯爷?”
噔噔几声敲门声传来,他好似清醒几分,却又燥意更甚。
“何事?”
“我为您做了碗解酒汤,听徐然说,您今夜许是多喝了些酒……”
倾月拎着食盒的双手下意识握紧。里头的人似乎有些犹豫,正当她以为要被拒掉时,门突然就开了。
“给我吧。”
她睁大眼看清突然现身的男子,又飞快垂下头去。这个人衣着虽同上次一般无二,较之上次,却又不大一样了。
明明是最简单的月白中衣,却不松不紧,将他修长挺阔的身形勾勒出。约莫才沐浴完,细带松松垮垮撂在一旁,略可见其中莹白,清新皂香扑面而来,整个人拢在一层朦胧水汽中,较平日多了几分柔和。
“侯爷,这些琐事,我来就好。”
大约为掩盖内心慌乱,她竟越过这人入了屋中,一口气将食盒中的碗勺拿出放在靠窗矮榻的方几上。她虽看上去镇定自若,可稍显僵硬的身子仍不免叫人看出些破绽。
“侯爷。”
她轻声唤道,才发现这人并未跟来,而是仍站在门口,定定看着自己,目光如炬。
“你当真不走?”
似是带了几分懊恼,男子侧过头,并未看她,额间隐隐沁出些热汗。
“我……”
可她若就这么走了,好容易鼓起勇气求他,岂不又前功尽弃?她已错失一次机会,而清澜当下的处境也不容她再三踌躇。
她攥紧裙边,正欲开口时,耳边传来砰地一声,门被骤然合上,随即瞥见顾云淙朝自己走来。
不知是否是幻觉,对上这人的眼眸时,多了些不明的意味,像竹纸中包裹太久的炽火,酷暑天按捺数日的暴雨,冰封下鲜活涌动的泉流……
她看着方几上的那碗褐色汤汁,心渐渐乱了。
或许他根本不是醉了,而是……她曾在鸣凤楼听过一物,无色无味,置于酒中,仅一杯便可使人神志尽失,迷欲纵情。
“侯爷……”
她下意识躲开,才发现自己无处可逃,月要被抵在木几上时,不慎弄翻的汤碗令她一惊,还未及反应,便已被男子拦月要抱至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