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纱帐缓缓垂下,倾月望向近在咫尺的俊容,心内又是一颤。素日里尽染霜雪的眉眼,此刻竟也被热意所覆,现出几分俗世尘烟,不再远而不至、触不可及。
只是近前的痛意将她思绪带回现世,眼前所见都罩上层水色,一时分不清身处何方,她忍不住唤出了声。
像又回到离宫那夜,耳边不住传来呼号,铮铮铁甲破开宫门,万千兵将一贯而入,肆意掠夺冲撞,不肯罢休。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由着清澜带她自暗道逃出皇宫,片刻不息。
痛意遍布四肢百骸,她只能强作镇定,奋力随着婢女离开,直到看不见王城身影。从此也再没了柔嘉此人,余下的,只有朝廷钦犯江倾月。
心内阵阵钝痛,不知何时,枕边已尽湿了。
月光透过窗棂静默流泻在地面上,映出久未停息的暗影,浮浮沉沉。衣物被衾散落一地,凌乱不堪。
偶间有几只稚鸟落在屋檐上,被断续溢出的莺啼惊得猛然挥翅而走,青石瓦缝中落下几片轻羽,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