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眼神往上看,就瞧见坐在三楼,有个男子正在饮茶。
那人见自己瞧过来,眼神有些冷。
他脑袋“嗡”得一声响。
坏了。
误时辰了。
***
手臂斜出,瞬间勒住女子细弱的脖子,口鼻也被死死捂住。那女子显瘦的身板儿便如那被北风骤然吹起的纸宣被掳进假山的石缝间。
她该是被吓傻了,都不曾惊呼。
一声闷哼响起。
她攥着刀柄的手慢慢绞动,反手捂住那人的口鼻,在对方瞪大的那双眼中,撩起这人的下袍,挡在自己身前,慢条斯理地抽出匕首。
鲜血喷溅,却没有染脏她鹅黄衬裙和雪白的外袍。只有那指尖,因捅得深了,躲闪不及,被溅了几点血。
借着照进来的微弱光线,她辨认了地上那人的衣饰,是个太监。
官白纻抬脚踏出石缝,思量片刻,没有换路,而是从从容容地往前走去,步履反比来时更加坦然。
敢只找这么个杂碎暗算她,就足以推知那人是瞧不上她的。
对方至多在这花园的其它路里也留些人,却不会在一条路上设几重埋伏。
陈海,也不过如此。
官白纻对这小太监的来路没有多少犹疑。她与殷俶彻底惹恼了李欢欢和陈海,殷俶是皇子,他们不敢轻易动作,可对自己这么个宫人,自然有无数法子收拾。因此,她就算伤好后,也不肯轻易踏出重华宫。
今儿头一回为了官念出宫,这动静就立刻传到那二人耳里,还在她回来的路上设伏,想来当真是恨毒了她。
念及那陈海见着这小太监尸首时的神情,她几乎要乐出声,方才因官烨和突然袭上心头的不安而闷闷不乐的心情,也舒畅不少。
官白纻回宫时,打头遇见伯柊一人正端着茶盏走到院里。见到她,伯柊连忙行了礼。她瞥了眼漆黑的主殿,心弦逐渐拉紧,“爷呢?”
“主子今儿领着三思出宫了,说要去碧海楼见人。”
“碧海楼?”
官白纻藏在手中的帕子一点一点绞紧,你且告诉我今日是什么日子。
伯柊吞了吞口水,这是令侍第二回 问他这话,不知怎得,他的眼皮,也开始跳个不停。
听了日子,官白纻即刻回房,将殷俶给他的令牌取出来,手都在颤抖。她怎会、怎会忘记了今天这个日子。是重来一回的日子太安逸了,还是这几日被那些梦搅扰乱了心神,可偏偏殷俶又去了碧海楼。
“你现在拿着这令牌去找锦衣卫的王指挥使,让他即刻调遣人手,就说京都有流民作乱。”
“他问起来,你只管说是爷的吩咐。”
“另外”,她喘了口气,擦去额上的冷汗,“想办法让我出宫。”
第28章 两相疑(四)
今天的会面是高年先提出来的,二人也是在这妖书风波后头回碰头。高年略显局促地抻展袖袍,走到殷俶面前,朝他规规矩矩地行礼。行到一半,被殷俶抬手打断。
“不必多礼,坐。”
展手示意对方坐下,殷俶绝口不提自己已经独自在这里候了半盏茶的事情,只是挥手,示意三思将右侧的帘栊落下来,然后叫他守在了雅间的外面。
他抬手,为对方斟了盏茶。高年定睛去看,殷俶面前除了茶盏外,所有茶具都未曾动用,接过茶盏,低声称谢。
“我饮茶不喜繁琐,失了几分风雅,还请见谅。”
“不敢。”
殷俶凝眸,也不说话,只是神情温润地晃了晃掌心中的茶盏。那天青色的瓷器里,上好的茶水宛如浑然天成的琥珀,边上一圈细细的茶沫如雪,“重华累沫,皤皤然若积雪,这碧海楼的茶汤果真妙绝,只是草草冲泡,也能见这样好的品相。”
“还是殿下茶艺已臻至境,大巧若拙,高妙的技法已然化归于平常,所以不易觉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