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围在中间的、是个年纪很轻的男子。面皮白白净净,生了双狐狸眼,偏那眼仁黑润深邃,是狐眼猫瞳。两弯眉斜飞上鬓角,薄唇含笑。
这样的人,板起脸来的时候会阴森森得慑人,可当他笑起来,眉眼俱泡在那春水间,就是眼波盈盈,足以勾软这世间最冷硬的女人心肠。
“爷说了,今儿要见个大人,你们莫要再胡闹。这些银子,拿去耍叶子牌,不准再闹。”
“谁稀罕你这两个臭钱,姑娘们盼今日的话本子盼了多久,你这个黑心肝的,若是不讲,便不要再来了。”
那个动作最大胆的姑娘柳眉倒竖、粉面含嗔,其余人也不依不饶地前拽住这位的衣服。高年捂住脑袋苦笑,“姑奶奶们,放了爷,今儿真是位大人物。爷要快点去碧海楼候着,若是去晚了,爷的这颗脑袋也留不住,那里还能给你们再念话本子。”
听到碧海楼,这些人都松开了手里的钳制,那个躺在他膝上的姑娘撇撇嘴,爬起身来。
“不念就不念,凭白拿碧海楼压我们。应娘,拿着钱,咱们走。”
那个叫应娘的,此刻正抱着琵琶静静坐在离高年最远的位子上,闻言轻轻应一声,拿走了钱袋。高年松了口气,理理衣袍,从脂粉堆里逃出来,飞也似的往那碧海楼赶。
京都有条著名的东街,那里有一溜儿的酒楼客店。同行是冤家不假,可当所有的客店酒楼都扎堆儿挤在一处,还会有什么人去其他地方寻住处。因此所有酒楼东家都削尖儿脑袋挤进东街。
于是就有了那一溜儿的缚彩楼门,一入夜,便是灯烛荧煌、上下相照、有浓妆艳抹的妓子数百扒在那酒楼的栏杆上、甩着各色手绢儿呼客、衣袂相连,远看就像那从天上结伴儿下凡的女神仙。东街南北各有两巷,是大小货行。
却说在那东街最好的地段,有一酒楼,修三层高,周边还有五栋矮楼环绕,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衔接的门帘儿都是翡翠玛瑙、珍珠金银,灯烛晃耀,让那其中的客人辨不清夜昼。
到了近节的时候,更是会有各种奇珍异宝、大摇大摆地摆在客人随处可见的位置,四周还摆着金子打的坐地莲,在那莲花芯里燃着有异香的火烛。遇到那除夕上元,酒楼老板还会在这楼顶放烟花、火兽,有雪白的烟花从天倾泻而下,像那银河倒灌,当真是人间少有的景色。
这就是碧海楼,这样的装潢陈设,自然不是寻常人家能进入的地方。因此这碧海楼的客人,只得是达官显贵、或者是什么奇人异士。平民百姓见了碧海楼里的伙计都得绕道走。
这也是那些花楼里的姑娘听见高年说起那碧海楼,怏怏不乐却仍旧悻悻撒手的缘故。
高年进碧海楼的时候,就觉出今日的气氛不怎么对劲。
要说这碧海楼,还有桩风流雅事,那便是每年年关的时候举办的“争五红”。就是叫那京都所有达官显贵家的女儿都可以在这碧海楼大堂里的几尺高的花台上献艺,围观的人们可以给银子为这些女子们讨彩头。
得银子最多的五个姑娘,就是京都今儿一年的“五红”。这些“五红”们,自然是要样貌艳美、才艺精湛。也因此,得了这个称号的女子谈婚论嫁总是会更光彩些。
各个女儿为了争这“五红”,那可是能抢破了脑袋,各种奇招、百花齐放。高年每年都会到这碧海楼瞧瞧热闹,每次这花台下,说句反沸盈天都不为过。
可今日,这花台上下都安静地不像话。那花台上的贵女的确乎是在跳舞,可那眼睛就和抽筋了似的吊着,时不时就往斜上方瞧上一眼。
花台四周的雅座上,素来吵吵闹闹的公子小姐们,都成了画上的人物,坐得笔直,饮茶交谈都是谨守着分寸,端得就是个守礼贵气。
至于楼上,有的是人家在密谈,拉了帘子,但凡露面的,也都是这副样子。
高年顺着那花台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