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顾愈没能宿在宋绘屋里,毕竟苏秋容千里迢迢从临安来,没不接风洗尘的道理。
他由宋绘帮忙整理好衣袍,满脸不虞的离开小院。
冬霜在门边磨磨蹭蹭好一会儿,喊了声“娘子”,进到屋里。
宋绘睁开微阖的眼,偏头看她,“外面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稍作停顿后,冬霜试试探探的开口道:“娘子,大人刚走时神态不太好”
宋绘知道是什么原因,笑了笑,“没什么事。”她闻到米饭香味,将松散的鬓发捋到耳后,“夏陶在做饭了?”
冬霜从柜里拿出一件薄衫替宋绘披上,“夏陶姐姐说今个煮饭煮晚了些,可能开饭也晚,娘子要是饿了吃些酥饼垫垫。”
“不管事。”宋绘系好腰带,“用来铺地板的楠木还剩吧?”
冬霜应了是,“都放在仓库的,娘子现在要?”
宋绘卷了卷袖,“吃饭还早,我找些事做。”她弯着眼轻笑了笑,“拿一小捆到院里吧,顺道替我拿把小斧子。”
干了的香楠木有轻微的香气。枝桠切成碎片,用石磨研成细粉,再加些花椒子胡椒粉混在一起。
等吃完饭后,宋绘匀了一小堆出来在院子里焚烧。
虽味道辛辣刺鼻,等入了夜,往常嗡嗡飞的蚊虫便销匿了声迹。
宋绘早早熄灯上榻睡觉,朦朦胧胧间被提着灯笼进屋的夏陶吵醒。
她揉着额角坐起身,“什么事?”
夏陶轻声回道:“娘子,大人来了。”
宋绘稍反应了一小会儿,“什么时辰了?”
“更夫刚敲了三更天的梆子。”夏陶帮着将床帘挂到勾上,“大人好像喝了些酒,坐在院里的。”
宋绘思绪稍缓冲了一会儿,披上袍子,下了床榻。
宋绘从内室走出来,从待客的正屋望出去,就看见顾愈了。
他穿着官袍坐在院里的石桌边,阖着眼,单手撑着额角。
宋绘安静看了他一小会儿,偏头看向夏陶,“烧些热水。”
夏陶应下,将手里的灯笼给她,“娘子照着些。”
宋绘摆手,“不必,瞧得见。”
宋绘踏着如水的月色走到顾愈身边,蹲下,食指勾了一下顾愈的手指。
顾愈睁眼,黑漆漆的目光落在她面上。
宋绘弯眼笑了笑,“大人来了,怎么不进屋?”
顾愈按了下额角,“看你熄灯睡了。”
她蹲着,长至脚踝的袍子在地上铺散着,雪白的里衣领稍有些松散,露出单薄瘦削的锁骨。
顾愈喉头微有些发紧,慢吞吞又补上一句,“但又觉得傍晚的事没做完,得来一趟。”
宋绘因他这露骨的话,飞快地眨了下眼。
顾愈站起身,朝她伸手。
顾愈指尖发烫,手指穿过她指缝,拉她进屋。
夏陶端着铜盆,推了两下门没能推得动,慢一拍子意识到屋内落了门栓。
她刚想开口,便听见委屈的啜泣音,小小的,抓心挠肝。
夏陶已到了懂人事的年纪,红着脸又将水原封不动的端回小厨房。
屋里传水时,天边已露出了白白一条的光影。
日色慢慢扩开,打盹的公鸡精神抖擞的扯着脖子打鸣,顾愈这才穿戴整齐从屋里走出来。
宋绘简单束着发,送他出了院子。
顾愈捏了捏她手心,垂眸瞧了她一眼,“这几日,山匪的事收尾,我可能会有些忙,你若是有事便找耿平,嗯?”
宋绘应下好。
顾愈目光在她破了皮的唇角顿了下,“待会儿我让人送些药膏来。”
宋绘温温柔柔的弯了弯眼。
顾愈走了,宋绘拖着酸疼的身子回被窝里补眠,一直睡到午时才醒。
她再洗了一回澡,将头发绞了个懒干,推开窗户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