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顾愈身上凝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大步往前走。
宋绘抿着唇望着他背影，看见他回头，暂先将混乱思绪压下，拍了拍蹭到墙灰的裙摆跟了上去。
他摆明了不想和她讲话，宋绘安安静静踩影子跟着，不在这时候强行开口。
进到院子，一道含着惊喜的声音落在耳边，“你可总算回来了。”
宋绘抬头，看见一个她不认识的公子哥坐在院里。
顾愈意外的扬了扬眉，“信上不是说还有半月到景绥？”
“这不为了早日相见，我快马加鞭的来了。”边说着，绿袍公子潇洒的甩开折扇，扇了两下。
他嘴里还说着话，目光下意识往后瞥，“你这边交接不是急吗？我收着派令便”在看见跟在顾愈身后的宋绘，卡壳，眼底毫不遮掩的闪过惊艳。
苏秋容是先去的顾愈宅子，当然知道了顾澜清的事。
他印象里顾愈那个小妾极为漂亮，但顾愈防人防得紧，他也只记得那双会笑的眼睛了，四年过去，女人该有的风情宋绘都有了，宋绘的好看不再是轻描淡写一句漂亮便能揭过的事。
他忘了和顾愈说到一半的正事，咳了两下清嗓，“我们见过，我是苏秋容。”他向宋绘拱手，“抱歉，急着找老顾，上门上得唐突。”
宋绘将眼前作派风/流的绿袍公子和印象里面容白净的苏大人对应上，弯着眼睛刚要笑。
顾愈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的情绪，喊了声宋绘。
宋绘偏头看着一路上将她当空气的顾愈，顾愈垂着眸，眼底压过一片灰沉沉的情绪，“去泡壶茶。”
宋绘福身应了好。
苏秋容轻嗤笑了声，看着顾愈，“德行。”
顾愈懒得理他，在石桌边坐下，“说说。”
顾愈问得模糊，但苏秋容知道他在问什么，他坐下，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意微微收敛了些，“董家那老贼出的主意，黄金万两再加上瓷器绸缎之类三百箱，买回的渡良城”
茶水放到手边。
苏秋容向宋绘道了谢声，继续着道：“胜仗这事也是他们在宣传，临安不少世家都被瞒在鼓里，天天都有些读书人写诗作画，喜气洋洋的歌颂大宁将士猛气雄威。”
顾愈扯着唇笑了下，不过笑没落进眼底里。
说了几句后，顾愈问起宗元帝的近况。
苏秋容叹了口气，“还能如何看模样最多三五月了如今二皇子声望如日中天，他若真得继大统，你往后日子可就不好过。”
顾愈倒不觉着意外，他早年便和宁时锦不对付。
宋绘坐在屋里，听他们讲了很多人的名字，虽串不上前前后后的逻辑，但从两人越发严肃的谈论声里，宋绘也感觉到了紧绷和压抑。
暖黄色的阳光下，宋绘趴在矮桌上看着飞絮纷纷扬扬在空中胡乱飞，直到顾愈指节在桌面叩了一下，她才起身坐直了身子。
宋绘习惯性的笑了笑。顾愈视线在她上弯的唇角停了停，“往后别随便朝人笑。”他目光悠悠上移，落在她眼睛里，“不好看。”
宋绘还是头回听人这么讲，她稍微犹豫了下，抿着唇线，单只弯了弯眼睛。
“这样也不行”顾愈讲到一半，察觉自己在拧巴个什么玩意儿，吐了口气，“算了，爱怎么怎么。”
顾愈脱了鞋，坐到她对面，因塌的长度不够稍屈了下腿。
宋绘将扣在桌上的杯子翻了个，倒上水，往顾愈面前推了推，“大人谈完了？”
“嗯。”顾愈抿了下杯沿，见她往外看，多补了一句，“人走了。”
宋绘乖巧的答了声，坐着等顾愈说话。
他没急着开口，掌心托住茶杯底，两根手指扶住杯沿边，看着劣等的白瓷杯在光下反出黄白色的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抬了目光。
他眼神像冬夜里的流水，清凉淡漠，无声息的，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