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刚刚搭建起来的灵堂和静静躺在棺木中的身体,云昭还是不敢相信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对他吹胡子瞪眼,整日之乎者也的老头就这么去了,好像他打自己手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时间万般思绪涌上心头。棺杶中的温阁老面色灰白双目紧闭,当真是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师傅生了什么病?”
“大夫说是风寒。”温阁老的儿媳妇伏在火盆边,眼泪跟脱了线的珠子一样,
“这一病就病了一个多月,爹年纪大了,哪能受得住……”
温夫人已经昏死了过去,偌大一个阁老府,竟是全要靠温少爷和儿媳妇来撑了。
“皇上能亲自来吊唁,父亲在天之灵也会深感欣慰,天色晚了,宫门此刻应该已经下钥了,皇上如果不嫌弃温府简陋,就请在此留宿一晚吧。”温少爷面色疲惫,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来,云昭虽无法感同身受,此刻却也心有不忍,像是有一块大石压在心头,元盛见云昭脸色不好,擅自向温少爷应答:“那就叨扰贵府了。”
温府内的家设虽然没有皇宫富丽堂皇,却别有一番清丽雅致,充满着文人的气息,云昭躺在榻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他现在脑子还乱乱的,他自幼不受父皇重视,极少见到他,驾崩时他也未在身侧,温阁老却是常年见到,虽然自己向来不爱和他学习,小聪明都放在了逃课和作弊上,可是却总有一番情感在里面,一月未曾见到竟然也没有留意,知道时已经晚了,想到今后没有这么个碍眼的老头时常在跟前唠叨,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么想着,连第二日的上朝都心不在焉,回到问闻斋,端坐在案后,思起往日种种,竟然才发现自己这对文房四宝的爱好,竟也是温阁老潜移默化的影响,不胜唏嘘。
“皇上这是怎么了?为何唉声叹气的。”云昭从神游中惊醒,这才看到司徒飐穿着朝服站在面前几步远,“姑父什么时候进来的,外面的人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他们通报了,许是皇上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注意。”
云昭的确心不在焉,司徒飐见他这样,了然的笑笑;“是因为温阁老吧。臣也听说了,温阁老是清流之首,连魏大人都倾慕不已,今早还特意告假前去吊唁。”
“事情太突然了,朕还有些难以接受。”云昭摇了摇头。“这样吧,姑父你代表朕去一趟温府,传朕旨意,追封温阁老为首辅,以帝师之礼厚葬。”
司徒飐笑笑:“臣遵旨,人固有一死,皇上还是不要太过伤神。”
吩咐完这些,云昭这才感觉自己心里好受了一点,司徒飐见他面色稍霁,顿了顿,“第一批雪已经运到京城了,相信再过不久,御林苑的三座小山就可以铺满。”
云昭也想赶紧换换心情,听得这话也来了点兴致,“真的?不久是多久?”
“年前就差不多了。”
“那正好啊,作为今年国宴之前的节目,朕还真是期待得很。”暂时把不开心的事抛到一边,云昭开始兴致勃勃地计划起骑木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与云昭探讨了一会,司徒飐告退,行至门口,元盛垂着头弯着腰,司徒飐在他面前停下,“元盛总侍辛苦了。”
元盛心里一哆嗦,忙赔着笑;“不敢不敢,这是老奴的本分。”
司徒飐的剑眉扬着,“眼看着快过年了,事情多,总侍可要打起精神来,好好伺候皇上啊。”
元盛心里不安,“这是自然,恭送驸马。”
司徒飐慢慢走到门口抬头看向阴沉的天色,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皇城上方,密不透风,麻雀停在低矮的树杈上,渺小得脆弱,寒风宛若阎罗的刀子,司徒飐收回远眺天空的目光,望向城门外温阁老府邸的方向,心里觉得可笑,面上也微微扬起了嘴角,世人总道亡羊补牢,补了又怎样,羊既亡,便晚矣。
转眼便是三天国宴,沧洲运来的雪几乎铺满了半个御林苑,远看着倒是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