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章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从椅子上弹起来,想了想,猛然扫翻了手边的茶碗,任滚烫的茶水浇湿了鞋面也浑不在意,大步走出去,脸色难看极了。
国公夫人整天以泪洗面,什么春日宴桃花宴一应都推了,没那个心情,前来道喜的也一应赶了出去。
霍誉听霍暮吟简要说了来龙去脉,气得捶墙,冷静下来之后和霍暮吟蹲在祠堂的墙角,盯着高台上看不清字的牌位道,“阿姐,倘若我在朝堂上说得上话,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霍暮吟也盯着晃晃烛火,说:“不知道,兴许也是一样的结果。”
跳跃的火焰灼伤了霍誉的视线,他眯起眸子,道:“那就是说,兴许也会不一样,对吗?”
光影明灭之中,霍暮吟没看见霍誉眼里渐渐坚定的眸色,仿佛瞬间长大般,稚嫩的少年突然有种辽远的英伟。他认真地盯着霍暮吟,渴望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可霍暮吟实在有些累了。
她起身拍拍裙摆,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霍誉的话给了她灵感,倘若她在后宫乃至前朝说得上话,那一切会不会不一样?既然入宫已成定局,那就力争权势,刀兵在手,谁想动她也要忌惮三分,总不至于像上一世一样徒有虚名任人鱼肉。
薄宣自那日跟着太后回宫,便在宫里住下。
他刚沐浴完,换了一身雪青色的宽袍大袖,青丝用玉簪松松簪住,此刻正提笔挥毫,写了一个暮字。
一抹黑影落入廊下,轻轻叩门。
薄宣慢条斯理地写完最后一笔,道:“进来。”
那黑影这才提步走进去,单膝跪地,目不斜视道:“霍大小姐答应入宫以后,太后已经撤了埋伏在霍府周围的暗兵。霍成章听说消息,纵马出城,但只是在城郊跑马泄愤,没往别处去。”
薄宣搁下笔,欣赏着婉转的“暮”字,头也不抬地问,“她呢?”
黑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方才道:“没出府,也没怎么用膳,瞧着兴致不大的模样。”
正常贵女若是有入宫封妃的机会,都要谢天谢地连摆三日流水宴,霍家倒是与众不同,一个个哭丧着脸,不是纵马泄愤,便是闭门谢客。
有趣。
黑影道,“兴许他们已经知道太后为何强要霍大小姐入宫……”
薄宣浅笑,“不,霍成章都不一定知道,他多半以为太后是看上了他们家的钱,想用他们家的钱填充国库,不出明日,霍成章就会进宫找那老太婆的。”
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但霍暮吟行事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大概万没想到,第二天进宫找太后的,不是霍成章,而是霍暮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