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
锦衣处。
喧哗如故。
回春楼坐落于繁华的临安巷,雕龙卧虎,气派非凡,楼高四层,宽如江河。每层包房十二座,分别以地支——子、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命名,中间镂空为大厅,可容纳上百号散客,可谓是气冲斗牛,气势长虹。而那每间包房往前能将这繁华如斯的月下风景尽收眼底,往后能察举大厅中央的一举一动,静能听风雨,动能入江湖。
车轮滚滚,长袖舞舞。
苏群玉携着恶怒苏九到了。
屁颠屁颠的小二眼劲十足,看这阵仗,心里想哪家花花公子,又来砸钱了,于是俯身躬体大喊:“公子,里面请。”
少年招招手,小二伏耳侧听。
“去,上等料草侍候好我身后的爷。”少年指了指马车后面那匹瘦不襟风的马道。
“得勒,公子。”
“赏。”
只见掌柜的马夫掏出些细碎的银子,丢了去。
老头交代几声,马夫驾着车离去。
入厅,步调轻盈,如凤在鸣。只见划拳声、交谈声、上菜声、酒杯声,声声静止。
众人不觉眼前一亮,便恢复如常。
世家公子,一眼便罢。
“稀客、稀客...”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眼疾手快迎了过来道:“公子,作何吩咐?”
少年点点头道:“掌柜,上等佳座,青梅雨酒,速速安排。”
片刻。
四楼,“亥”字号房,山鲜海味,四瓶青梅雨酒。
“娃娃,舞象之年不可饮酒。”老头一脸坏笑道:“爷爷干了。”
一杯下肚,老头只觉着口吐芬芳,喉咙如春之润,细雨绵绵之后是酣畅淋漓,胃却暖暖如朝阳,不负春光。
“秒不可言啊。”
“酒鬼之言不可信。”少年举目窗外,云深雾绕,满城皆花。
老头忍不住口,又下一城。
“酒鬼性情,话可不真,理却如常。”
“少来。”少年冷哼道:“你骗我,少了?”
这两年来,少年的心智越发坚固,性情虽为虚张怪戾,心却若那菩提上树,一证大道。
老头不搭话,一城又一城,城城皆空。
掌柜又送来四瓶青梅雨酒。
瓶虽小,酒劲却不小。
老头哀叹一声道:“娃娃,掖掖藏藏,非我本性。”
“只是......”
老头看着酒杯之影,山之老态,如水之渴,气数天命,皆不过此。
“显山不露水,水必在那深山中,长唤不流。”
云深处,一对仙鹤嬉戏犹常,少年眼如细唤一声“去。”
“孤鹜太沉,世人太轻,轻薄之人最喜那沉重之物,一物既出,天下必真。”
老头抬杯,细细抿尝起来继续说道。
“你是指这把铁剑?”
“嗯。此剑名为孤鹜,聚灵气,通人识,喜雷电,辨真假,为那九州之上玄剑宗门的镇山法宝。五十年前,一场天雷浩劫将此物摧毁,灵气尽失,光环不再,江湖宗派闻之,祭天地,结联盟,大肆来夺。”
老头眼神涣散,似乎不想再说下去。
“那年,我二十岁。失去灵剑庇护的九州第一宗门玄剑派,垂死挣扎,死战三夜,宗门子弟尽数死绝。师傅为保此剑,杀开众敌,将剑交付与我,让我静待时机,神剑归来之时,便是宗门东山再起之日。”
老头神情痛苦,沉浸在灭门的惨痛回忆中。
“五十载春华秋实,我恐怕是等不了神剑复原,宗门再生之时。“
窗外下起了淅沥小雨,青纸伞在小巷里穿梭。
“五十年,我隐姓埋名,躲躲藏藏,为剑,为宗门,白白浪费了一生。自由对我来说,就是个笑话。可谓是身怀宝物,其心已诛,空有一副催老之态,无主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