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暖。
清煮酒。
红日映月勾。
此时,月下镇城墙正门,熙熙攘攘,人流似春光,香车如马龙,在这青石所砌的大道上自由来往。
这大道之上,大概分两种人。
一种是锦衣玉裘,车盖如华的富甲商流。
一种是青衫白衣,长发如舞的江湖侠客。
可曾想,那滑如肤的青石上缓缓走来一老一少,一瘦马。
老头一个字“破”,衣不裹体,肉悬于空。
少年一个字“臭”,汗乳如烟,污秽环身。
那马一个字“瘦”,影如草芥,皮骨锥现。
城门厚重,红漆斑斓。
大概七八个守卫将士,手持长柄大刀,分立于两侧。
世家大族过时,低头示意,江湖草莽过时,则视之无物。
大概是当兵的瞧不起走江湖的,走江湖的也不屑于当兵的。
偶有从马车上扔下些细碎银两,便呲嘴咧牙,眉开肉笑,不忘轻喊一声:
“公子,夫人,好生走着。”
喊得太轻,深怕车上之人听不着,喊得稍重,又怕人流投来鄙夷之神。
做人如此,夫复所求,又为刀俎。
那少年心思稍神,怔怔望着那城墙上悬挂着金色牌匾,上书三个醒目大字“月下镇。”
狂草不草,流光似水。
在剑修行家老头眼里,字劲如剑韵之流,看似轻描淡写,却满藏威慑之力,仿若要将这世间的妖魔邪祟绝于墙外。
“衣冠不整,恕不放行。”
为首的将领生得巍巍巍峨峨,浓眉斜眼,八字须贯穿全脸,铁甲束身,大刀横于胸,挡住这老少的去路,一脸正义道。
“这月下镇容不得穷人?”少年也不发怒,字正腔圆盘问道。
“月下镇乃九州第一大镇,登记在册共计三万余户,人口不下十万人。”那将领满脸得意道:“何时曾出过穷人?你也不瞧瞧自身德性,如若放你二人入城,恐怕要折煞这风水宝地,如此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你二人如诺识相,速速离去,动起手来,我怕惹身晦气。”那将领讥讽继续说道,一双斜眼抽搐不停。
好事之人,不分贵贱。
达官贵人,商甲富流,江湖豪客,滞足停留,观看这场闹剧。
天生好秀气,只可惜为这“穷“字所毁。
人群中,马车上,一阵贵妇叹气之声。
“如我想入这城,汝能奈我何。”
少年淡然道,眼神不含一丝杀意,却干净得像个瓷娃娃。
有老头这个大魔头在,谁能伤他半毛,刚才那一战,少年已然坚信烂番薯是个分文不假的绝世高手。他有狂傲的资本,十六年来,第一次觉得做人是如此有趣味,百态百味尝得太多,今后他只尝这一味“纵横江湖,玩世不恭”。
“人小,口气却不小。”那将领怒吼一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将这二人撵出月下,别闹出人命,即可。”
如熊般的将领也有这恻隐之心,本性倒是不坏,只是有些忘本。年少,他也曾是个穷光蛋,但老天赏饭吃,生得一副壮如磐石的皮囊,加之生性刻苦好练,习得一身刚硬之功,当上了小小的看门头领,算是手握些许权势。他自诩为登堂入室,看住了上流社会的大门,见到些穷民野夫竟心生厌恶,或许他只是憎恶那个一去不复返的穷困少年。
七八个守卫挺刀上前,作威胁之势。
少年退身轻喝一声:“干”。
只见老头不拔剑,而是一掌挥出,一道虹光以掩耳不及之势瞬间斩断士兵手里的大刀。
刀断落地,如发离身,溅出阵阵耳鸣声。
那道光最后化成两道黑影,分别打在将领左右脸上。
红斑显现,刺骨难耐。那将领几欲晕阙,呆立在地,魂丧于此。
群人见状,寒蝉若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