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黄沙弥漫, 马车刚刚驶出城门。
车驾内的婢女正理着马车上略显杂乱的行装,玲珑倚靠着车架,闭眸阖眼假寐。
哒哒的马蹄声渐近, 听来熟悉无比。
玲珑听着那马蹄声熟悉得紧,怔怔掀开眼帘,欲掀帘去看。
可她的手刚一搭上车帘子, 似是想到了什么, 便猛然顿住。
怎么会是他, 即便这马蹄的哒哒声再是熟悉, 也不该是祁祯的。
外头马蹄声在马车近处停歇, 玲珑却想,不会是祁祯。
傻玲珑啊, 这样的时候, 不是祁祯, 又能是谁呢?
玲珑想着, 祁祯总该是信守诺言的人,他既已答应了送她离开,想来, 绝不会在此时毁诺。
何况而今局势渐紧, 他有他必须要担的事,更不可能在此时追着她耽搁时间。
玲珑如此想着,摇头轻叹,心道不过是一哒哒马蹄,再是熟悉,也不会是他的, 手指微顿, 便欲往回收了手。
可这指尖还未收回, 车帘便被人自外头撩开。
车帘撩起,玲珑怔怔抬眼看去。
祁祯的面容就这样撞入玲珑眼里,玲珑指尖微颤,攥了攥掌心,不明白他怎会在此时过来。
驾马车的奴才早有眼色的停了下来。
玲珑怔怔望着眼前人,眸中满是不解。
她以为,他又骗了他。
祁祯瞧出她眼底情绪,心里苦笑,眼底隐带涩意,握着狐裘的手紧了紧,开口道:“你忘带了衣物,我给你送来。”
话落,将随身带着的狐裘送到了玲珑手边。
玲珑垂眼看去,瞧见这狐裘,心中松了口气。
没想到他竟真是来送衣服的。
玲珑心中警戒消弭,抬手去接狐裘。
可她手握上那狐裘,欲要接过之时,祁祯却并未松手。
玲珑心中一紧,抿唇抬眼看向他。
眼底戒备重又生出。
祁祯瞧着她眼里满满的戒备,心中涩痛难当,面上却装的神色如常。
他喉头微动,状似随意道:“玲珑,听闻海上的明月很是壮阔,你去了南海,若是瞧见那样的月色,可否写信同我讲一讲?”
玲珑怔了怔,似是没想到祁祯开口却只说了这话。
写信而已,倒不算难事。
玲珑颔首应了声:“好。”
祁祯笑了笑,松开了握着狐裘的手。
玲珑接过狐裘,重又在马车平稳坐下。
祁祯望着她平稳坐下,瞧着那一圈红艳的狐裘衣领在她手边夺目,眼眶微涩。
沉默了有一回儿候,道了句:“一路平安。”
终于松开了撩着车帘子的手。
车帘应声落下,隔开了祁祯和玲珑彼此的视线。
“走吧。”马车内响起玲珑的吩咐声。
驾马的奴才看了眼祁祯,祁祯微微颔首。
下一瞬,马车重又吱呀作响,驶向远方。
祁祯立在战马旁,瞧着马车的影子渐行渐远,直至马车的那点黑影彻底消逝于眼前,方才回身打马,离开城门处,往军营中去。
*
祁祯刚到军营,便听得亲信禀告说李睦求见。
他眉峰微挑,握着缰绳的手几番摩挲,开口道:“知道了,让他在帐外候上片刻,朕稍后便到。”
随后祁祯先是去见了一趟程渡,交代了些事情,便往中军帐处去了。
他人到中军帐时,李睦正候在帐门处。
祁祯先一步踏入帐中,李睦紧随在他身后入内。
帐中放了一副茶案,祁祯落座在一方,抬手示意李睦落座在对面。
动作之间,好似只是老友相见,全无敌意。
至于是否真无敌意,也就只有祁祯自己知晓了。
李睦瞧他一副礼数周到的温和模样,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