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软不吃硬,他这番话,倒是激得玲珑,铁了心今日要护着李睦。
玲珑急急拉着李睦衣袖,将他护在身后,同他道:“你就安心在这里,我出去让她们退下,你放心,只要我还在,绝对不会让祁祯的人再伤你分毫。”
玲珑话音里的急切担忧,半分不假。
李睦听的耳畔她担忧的话音,瞧着她焦灼的神色,便觉方才的问话,并不要紧。
他想,她是不是认错,又有什么要紧呢。
一别数载,她还记着他,真是再好不过。
其它的,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眼里光亮重又闪烁,抬手隔着玲珑衣袖,握住了她手腕。
只是一瞬,便飞身踢开窗,揽着人上了屋檐,沿着飞檐院墙,往小院外而去。
边城这地界都是祁祯的眼线,李睦绝对不可能彻底隐了踪迹。李睦自己也清楚,他不能在边城久呆,故而今日来,原本的打算便是带上玲珑直接离开。
他早已查探好逃走时的线路,又最善轻功,即便揽着个人,这小院里的暗卫,也无法立时将他拦下。
可这小院暗处布置的人手却也不少,即便不能将他拦下,这般多的追兵紧追不舍,李睦带着玲珑,也未必有十全把握能脱身。
李睦揽着玲珑飞身出了小院,身后追兵紧追而至。
玲珑在他怀中回首看向身后,只见原本夜里灯盏烛火尽熄的小院,顷刻间灯火通明。
那明烛火杖,似是比天边的月亮还要灼灼,将小院里外,照的彻底。
玲珑所居的小院暗处藏身的暗卫人数并不算多,可这批人,是祁祯特意选出的一批,身手极精。
若是真要动手,李睦身手再好,面对这批人,也不肯能全身逃出。
可今日他压根不曾动过刀剑兵刃,便带着人出了这院子。
如此情景,委实怪异。
不过眼下逃的慌忙,李睦和玲珑,都不曾深想这其中的不对劲。
两人刚出了小院,玲珑看着后头紧追不舍的追兵,咬了咬唇,开口道:“李睦,你放我下来,我拦下这些人,你自行离开就是,你带着我只是拖累,祁祯若是知晓,更不可能放过你。你放心,祁祯再如何,总不至于取我性命。”
她话音出口,落入李睦耳畔,李睦却并未回应。
反而揽紧了她,脚下动作愈加的快。
不取性命?可折磨人的法子千千万万,不取性命,难道算是善待吗?
李睦记得颍州重逢之时郎中的话语,记得玲珑的身子亏空,记得她曾忘了从前,记得她每每梦到过往,眼里浓重的压抑痛苦。
李睦并不知晓,玲珑对祁祯而言究竟算是什么。
若是妻子,李睦只听闻新帝娶的是宁安侯府大姑娘,该是玲珑的姐姐。
若是妾室侍婢,他实在不敢想象,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屈居人下委曲求全的模样。
若什么都不是,祁祯又凭什么留住她?
他不曾珍重她,怎配拥有她!
李睦握紧了怀中人手腕,不曾答话,不曾言语。
他始终不曾开口,只在心中同眼前人低低诉说着歉意:‘抱歉,玲珑,我从来都听你的话,可这一回,我想听一听自己的。’
祁祯想带她走,即便明知祁祯是天子,即便明知自己穷尽毕生所能,也不过是换一个赌局上场的机会,即便明知赢的希望渺茫,即便清楚败则满盘皆输,却还是想试一试。
沈玲珑,终究是李睦这满是血色的一生里,唯一开出的一朵花啊。
自打全族蒙冤至今,李睦的生命里,除却血色除却灰暗,只剩这一朵花开的明媚烂漫。
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就此放下。
若是不曾重遇,或许李睦只会想着,他少时惦记的小姑娘,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平安喜乐简单快活,大抵也不会生出这许多的贪念。
可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