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却又乍然摇头。
李睦眸光先是明亮又瞬时黯淡。
玲珑不住摇头,同他道:“我自是要回云州,可是,不能是与你同去……”将李睦牵扯进来,害他受了重伤,已然让玲珑心中愧疚至极,若是如今再同他前往云州,祁祯的雷霆之怒,还不知要如何,玲珑委实不愿再让李睦因她受罪。
可她这番为李睦考量才道出的话语,却又着实刺痛了李睦。
李睦眸光怔仲,眼里情绪难辨,抿唇低眉,问了句:“为何?”
他问为何,是委实不解,为什么玲珑想要回去云州,想要去看少时错过的满树梨花,却不愿意身边是他。
玲珑只能摇头,同他一次次道着歉疚。
她说:“抱歉李睦,是我对不住你,我认错了,错将你认成了他,才有了这场阴差阳错,而今我既已想起从前,自然不能再将你牵扯进来……”
玲珑话音字字入耳,李睦眼里光亮一点点黯淡至极。
他想到这数月来的种种,想到幼时的情意,想到十二岁那年笑着说要给他做新娘子的小姑娘。
却怎么都不明白,为何而今,不能是他。
那日颍州重逢,她唤他“夫君”。
他问她可知夫君名姓,她答——“李睦。”
这声轻唤,时隔经年,惹了李睦甘赴此劫。
后来旁人说她是认错了人,可李睦一直告诉自己,不是的。
她唤着他的名姓,她记得少时所有从前,她怎么会,只是、认错了人呢?
洛阳城中数月,夫妻一场的幻梦,于李睦而言,是失而复得欣喜万分,是兜兜转转重遇故人,是年少绮梦再现眼前。
那日大婚,满院喜色,沈玲珑笑眼弯弯,一如从前。
他告诉自己,是他错过的小姑娘,来嫁他了。
那时的他,从未想过,自己、只是那个人的替身。
明明,她唤的,是他的名字啊。
怎么会,只是认错了人呢。
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所有人,甚至是她,都在告诉着他,她只是认错了人……
李睦握剑的手隐隐颤着,喉头涩的厉害,望着玲珑,低语喃喃:“只是、认错了人吗?”
他喃喃低语,话音轻的几不可闻。
玲珑自然也听不真切。
她眉心微拧,正欲问他言语,可话语尚未出口之时,外头暗卫便叩响了内室房门。
“姑娘!沈姑娘!主子传信来,说今日边城有歹人逃窜,为您安全考虑,主子吩咐奴婢带您到他身边。”
歹人逃窜?怕是说的李睦罢。
玲珑心中刚有猜测,还未开口说什么,外头的暗卫见她不曾应声,猜到了些什么,心道竟真如主子所料,便又紧接着道:“主子那边说,歹人或许已在姑娘房中,叮嘱姑娘尽早出来,免得下头人动作没轻重,再让血色污了姑娘眼目。”
暗卫这话一出,玲珑想到洛阳那夜的血色,气的周身不住打颤。
祁祯怎么敢的?他怎么敢如此赶尽杀绝?
那夜将李睦伤至那般,一身的血洞,满院的血水,还不够吗?
听暗卫方才言语,他今日,竟还要见血?
玲珑掌心紧攥,压下周身颤意,也压下那对血色恐惧,指尖刺痛掌心,逼着自己冷静。
李睦死里逃生本就不易,她已然害了李睦一次,今日,绝不能再让祁祯伤了李睦。
玲珑如此想着,眼里眸光愈加坚决。
其实祁祯即便知晓李睦到了边城,也没打算过要动手取李睦性命,他同郑经宴说,要李睦心甘情愿放弃,自然是不会再动刀剑的手段。
今日让暗卫如此传话,也只是怕玲珑会跟着李睦离开,再刺他心口痛处,逼她同暗卫离开罢了。
毕竟,有些要同李睦说的话语,玲珑也不便听到。
可惜,祁祯忘了,沈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