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情不情深不要紧,要紧的是没被选,这便是幸事。再好些,便是无需被选。如将来再要选定人家,她心底里最深的盼望大约是她自个被坚定,而不是让人二选一。到了需要选择的境地,实在没什么意思。
不过大约她也没什么指望,还不如歇在这罗汉床上,吹一吹还算凉爽的风。
桑葚这般想着,倚着软枕又是一场得闲惬意的小憩。
睡醒后,桑葚用了一杯清水,忽又想起什么抬头问:“从夏,我让你打听的消息可有结果了?”
从夏摇摇头。隔些日子桑葚便会问上一问,她亦只能摇头。
桑葚面上并未失落,只道:“舅舅离乡多年,也不知究竟去了何处。”
“这事时隔太久,小姐,单凭咱们怕是打听不到。”从夏不忍说,世事变迁,许多人几乎已经忘了这县里曾有一户姓白的人家。
从夏又道:“小姐可是觉得老爷终归靠不住,想投奔您的舅舅?”
桑葚无谓轻笑:“生身父亲尚且靠不住,更何况这拐着弯的亲缘?只是阿娘逝去多年,舅舅也不知是否知晓,阿娘留给我许多舅舅当年留下的书册,想来他们兄妹感情很好。找到他,至少让他知道。”
“或许,老爷会和您舅舅有些联系?”
“幼时我曾问过父亲,他说舅舅上京赶考,此后杳无音讯。”桑葚面色平静,“就这般找着吧,成与不成都无妨。”
她一贯心无指望。多年前,桑葚便看清自个在这家中的位子,嫡母非亲,且因当年之事对她心下有恨。父亲一心为了仕途,做得出将女儿卖了之事。既是无人关照,索性免去抗争,只过好眼下的日子便好。
可这眼下的日子,又没得几日平静。
这日,桑葚正抓了从春下棋,从春的棋艺实在差些,桑葚连让了她好几子,她依旧是败北。如此数局,惹得从春眼珠翻白,气得连哼了好几声。
桑葚正要哄她,就见从夏从外头走来。打眼去瞧,连带着正气鼓鼓的从春也顾不得气恼了,实在是从夏的脸色更是难看。那模样,恰似烧得正盛的火焰被她一口吞进了肚里,火势正张牙舞爪地乱窜。
“怎么了这是?”桑葚问着。
从春凑上前去:“谁惹你了?”
从夏大口大口喘着气,又拿过桌上早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气愤不平道:“小姐你不知道,外头这话传的是越来越难听了,简直比那放了百年的馊饭还要发臭。”
呃……
桑葚略怔了下,百年的馊饭,大抵没人嗅过。
桑葚抬手摸了摸茶壶,这壶里的水还算温热,遂又倒了一杯递到从夏手心,一面问她:“都说了什么?”
从夏又灌了口茶:“太难听了,奴婢说不出口。”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从夏犹豫了下,是应让小姐知道。遂道:“那奴婢说完就让从春给您唱个小曲儿洗洗耳朵。”从春棋艺不好,小曲儿唱出来却是算得好听。
从春自然没有异议,从夏这端重重吐出一口气,方缓缓道:“奴婢出门采办,听得几个路人闲聊,那话头里对您的鄙夷藏都藏不住,我觉着实在不对劲,这流言怎么转都不该转到您的头上。这退婚一事虽说是让您声名有损,但说到底您是无辜受害。”
“我便留心去打听了一二,这一打听不要紧,简直要气死我。”说着,又指着自个的脑袋,“看,我这头顶冒烟了没?”
“冒了。”桑葚温声附和。一侧从春则满眼迷茫,这脑袋怎么会冒烟?
从夏继而道:“原来这消息是打那妓馆流出来的。”
“楚公子说着是选了那有身孕的女子,可在家中没待几天就憋不住了,照旧是饮酒狎妓同他婚前一般无二。也不知是他听了外头的言论还是怎么,竟与那妓馆的女子大放厥词,说小姐您……”
“说您空有一张皮相,却是残花败柳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