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裙,嗅着上面暗暗散发的污泥味道,薛浅芜及时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想你的怀抱。”
东方碧仁蹙眉笑着,明知不妥,却没改变拥她的姿势,心里升起一抹淡淡的感动情愫。
谁都没有看过这样怪异的场景,偏在同一地点,和谐在了一起。义愤填膺的苦难群众,疑忌震惊的深谋府衙,仓惶躲避的狼狈书生,风尘流泪的痴情小姐,神姿隽秀的朝廷青天,傻帽痴呆的丐帮匪女。
“你这个……疯女人!她是个疯女人!快拉开她,别让她纠缠我!”贾语博如被蛇咬,憋了很久,终于大喊大叫起来。
薛浅芜的眼亮如星,兴致骤起。死不认账的陈世美?这有趣了。
苏喜儿被旧情郎的侍卫,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墙角。但她的绝望,不是来自于此,却是来自心念俱灰。她的哭声,渐渐喑哑不成调子。猛地弯腰,从地上拾起了一片瓷碗茬子,往皓腕上划去,眼神决绝。
东方碧仁弹指飞出一颗珠子,把那瓷片震出老远。
薛浅芜怒极骂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女人痴情死得早!你寻死了,他反开心,你的死亡究竟有何意义?为个不像男人的男人死去,也太不值了吧?你的命是父母给的,你有什么资格去死?”
苏喜儿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一时忘了哭泣,木着脸硬在了那里。
“你再说一遍,真的不认识她?”薛浅芜扶着东方碧仁,虚浮无力的坐起了身,指着贾语博的鼻子,邪笑问道。
“我不认识!我不认识!……”贾语博边说边退,上下牙齿捉对儿打架,差点咬破嘴唇,挤出一句狠话:“匪女逆贼,你作恶多端……我先不给你计较,自有收拾你的一天!”说完腿先抖了,掉头匆匆离去。
“狭路相逢,随时奉陪!”薛浅芜赠他一句道别话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主动承认,你认识苏喜儿!而且要你娶她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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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一走,那些仗势伸冤的商家富户,全都没了主见:“贾官人……您别走啊……”
东方碧仁笑道:“几位的状还要告吗?”
卖狗肉的、开酒楼的、饺子馆的……无人敢言。薛浅芜惊奇“咦”了一声,说道:“东方老爷也没封你们的口,怎么霜打茄子蔫了?”
薛浅芜的面容倏冷,眼神凛凛生寒,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音质,脆生生传入每人的耳朵:“卖狗肉的张三,你的心黑手辣,为了节省成本,每每夜半三更捕杀那些流浪狗,实属破坏生态平衡,而且还潜入过良民的宅院,毒死人家的狗,偷偷背回,褪毛剥皮,销毁罪证……我光明正大抢你一些狗肉,分给饥饿的乞丐,不是在替你积德行善吗?”
张三听得面如烟灰,薛浅芜继续陈词:“开酒楼的李四,你利益熏心,不择手段,往酒里兑水不说,还蒙骗消费者,拿着酿了十数天的酒水,说是陈年老窖,如此天价炒作,不知挣了多少昧良心钱;饺子馆的王二,你挂着羊头卖猪肉,羊肉饺子吃不出来半点膻味,原来是下脚料的猪肉皮,还吃出了几根鸡骨头!我夺来你正在吃的饭碗,是想尝尝真正的羊肉饺子!……”
看他们缩着头,如同待赦的罪犯,东方碧仁拈花浅笑,雅逸问道:“今日热闹,烟岚城的百姓几乎都在。大家说说,结果该怎么判呢?”
其实早在薛浅芜作歪诗的时候,就凭通俗经典赢得了人心,只是忽然形成一股势力,众口一词指责匪女神丐的累累罪行,百姓怯于场面,没人敢当出头鸟罢了。
这时眼见风水流转,奇迹倒现,都跳出来抒发自己的心意:“匪女神丐才高八斗,杀了实在可惜!”
“她的身上正邪互博,虽然可恶可恨,但也可爱,做了不少善事!”
“她够侠义,临危不惧,用自己平板的身躯,挺起了一条人命!功将抵过,胜造七级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