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率先转身,另外两个对视一眼,也只好跟着退出去。
少君这才走进去,对那个找水壶都不认真的男子诚恳道,“不必了,我并不渴水。”
泡茶连水壶都要去找,而且往往水壶里连水都没有,懒货如此,不是真心要招待茶水。
“正等你这句话。”那人就愉快地放弃寻找,非常舒适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殿里从前的神像还留有一座,高大威严。举头三尺有神明,每天看着此人敷衍过日子。
薛夜来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对方却率先打开话匣子,“你那亲哥不是不许你去不三不四之地见不三不四之人吗?怎么,今天是叛逆一回?”
薛月见确实不喜欢她来这里。也不对,应该是谢雪满不喜欢。不过她不来不是因为三年假哥不喜欢,而是她发现,面前这位,也不是正经人。
正经人谁会一副病痨鬼的死样子还随时随地不停歇地抽旱烟灌烈酒?主神殿里除了神像,全是密密麻麻的酒罐子!
他长得明明不错,才四十不到,居然重口味地抽呛死人的旱烟。他的内心一定住着狂放野性的灵魂,所以才需要最烈的烟最烈的酒来安抚病态的躁动。
他不事生产,又没有背景,却能十多年如一日地有钱宅在道观里抽烟酗酒,背后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总结下来,他不可能是正经人。
“你刚刚承认自己是不三不四之人。”少君盯着他,终于抓住机会不容反驳。从前他拒不承认,还总说薛月见(谢雪满)偏见。
对方呛住,提起椅边的酒坛子,当茶水似的灌了一口,抬袖抹唇就不认账,“我没说,你听错了,我怎么会说自己不三不四?”
“你说了。”
“我没说。”
“你确实说了。”
“我说的是不三不四之地的人是不三不四之人,你看看这里,庄严肃穆神圣高洁,是不三不四之地吗?怎么可能?!既然这里不是不三不四的地方,我又怎么会是不三不四的人?!”
“……”少君顿了一顿,不想和他争论,“似乎有理。”
“那当然!”他理直气壮,“对了,你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关尹子,我有事要问你。”少君用剑戳开脚边的空酒坛子,走过去找到个小板凳坐下。
“揭余胡也是谁?”她问。
关尹子愣住,不小心呛了一口,猛地咳起来,他用力得像要咳出心肺,掏出来捂住嘴的帕子倒是干净,好不容易平缓,面上变成火烧云,一下子气色都变相地好转。“谁来着?”
“揭余胡也。”薛夜来又重复。
“你怎么会问这个人?”关尹子眼色复杂。“应该没有人会向你提起才对啊。”
“我兄说的。”少君聪明地掩盖偷听的事实,“我知道他和叶曼殊有关系。”
穿着褪色青袍子的道观主人放下酒坛子,略微痛心地批评她,“什么叶曼殊,小丫头片子,那是你亲娘。”
“是亲娘也不影响叫她叶曼殊。”
“是叶曼殊也不耽搁你叫亲娘。”
四目对视,一时静止。少君慢吞吞,“我叫不叫亲娘应该不影响你回答我的问题。毕竟你和她没有不正经的关系。”所以不至于看不过去。
“是道德伦理的问题。”关尹子坚持,一派书塾传统好先生的正义。“你这样的,是大大不孝。”
“但是我若叫了,哪一天有人要杀她,背负名义的枷锁,岂不是要去救?如果不救,岂不是更大的不孝?”
反问完,关尹子的表情就变了。他嘴角高高挂起,眼睛半眯,因为咳嗽还没退完的红又卷土重来,兴奋中带着享受和变态。
“你说的对。”他轻轻道。“你果然很中我的意,可惜当年……”后面却避而不语。
薛夜来捕捉到他眼里类似杀意的狂性,暗想:本君果然没错。关尹子也是有蛇精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