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二人匆匆离去了。
室内蓦地跌入静谧。
手在腿上来回搓着,奚音感到一丢丢尴尬。
瞥着奚音的小动作,林梧牵起了嘴角。
她依然是她。
良久,奚音问道:“胳膊可还疼?”
林梧意外地实诚:“疼。”
字音里透着化不开的可怜,宛如一只嗷嗷低吟的幼兽。
奚音的心抖了抖。
她想走,又不忍心。
没等到奚音的回复,林梧当她是生了气,再道:“刚刚,是我的错。”
奚音抬眼:“什么?”
林梧抬手示意:“我不该那般轻浮。”
奚音稍显讶异,她没料到林梧会把这细枝末节拿到台面上来说。
在她想来,那是不值一提,也是心照不宣。
“无碍。”奚音竭力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情绪,面无表情道:“吃痛时,人都会想要得到……安抚。”
是多么刚正不阿,多么大义凛然的话语啊。
这话就像是看破一切后的大彻大悟,就像是她明白了他的心意却还是视若无睹。
林梧怔忡片刻,旋即自嘲一笑。“奚音说得是。”
不知缘何,这一声颇为刺耳。
奚音小心打量着眼前的人儿,觉得他近来实在是阴晴不定,难道……真的变态了?
“殿下,您可渴?民女去为你倒杯茶罢。”
她起身,他望着她的背影,良久。
端着茶水返来,奚音将水递来,得了敲打,他不再如在如意小馆时那般热络,直接拿手接了过去,品了一口。
喝罢,他悠然道:“你之前问过我,为何不再使剑……”
一听有八卦,奚音登时来了精神。“对啊,你上次没说为何,难道有何隐情?”
“嗯。”
“是什么?呃……可以说吗?”
“嗯。”
长长的睫毛垂落,林梧踟躇片刻,低声道:“我无法再使剑了。”
无法再使剑了。
无法。
是什么意思?
奚音哑着嗓子,问不出声。
一个念头如流星划过她的脑海。
她宛如被人点了穴,浑身发僵,动不得。
无法……再使剑了。
喉结滚动,林梧艰难启声:“我伤了池青,那之后,就再也无法使剑。”
说出这些,他其实万般羞赧。
他清楚地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在用可怜搏取她的同情。
纵然内心对自己极度不齿,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想要抓住她的渴望,让他摒弃了原有的傲气。
与其两袖清风地与她分开,倒不如将野心释放。
他想娶她。
“可……可是,殿下,池青的死不该是……应该不是您杀的吧?”奚音不解。
她的脑中空白一片。
上次见到林梧不接剑,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可真当听到他说出口,她又有点懵。
这或许是创伤后应激症。
若是在现世,有专业的心理导师可为他纾解,可这是永宁。她甚至不晓得该去寻什么人为林梧看病。
再者,林梧的剑术在几位皇子中是佼佼者,一向引以为傲的长处顷刻间坍塌,该是多么绝望啊。
奚音不敢想,那几年,林梧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猛地记起成为白栎后再见他的第一面,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样的疏离冷漠,许正是因为受了这么多不该受的苦。
在现世时,奚音踽踽独行了十几年,她晓得孤独的滋味,才会在成为池青后一面对林梧恨得牙痒痒,一面又受不住要给他多几分关怀。
她赤脚走过的炭火路,总不愿再眼睁睁看着别人去走。
可是呢,到头来,她亲手在他的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