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死还挺远呢。”
陌生的声音,猝然刺透沉吟般的嗡鸣聚成的薄膜,从他早已司空见惯的嗡鸣声中撕开一道口子。
张智宇猛地直起身体,一块硬物狠狠撞上了额头,他不得不瘫倒回原处。
“喔,轻点。”
又是一个陌生男性的声音,很有磁性雄厚的嗓音。
头痛欲裂,梦境的触须已然变得风干发皱,但仍丝丝缕缕地搭在融入意识深处。还闻得到烧灼般的金属味,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颈骨破碎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
“他可好得不能再好了。”
第二个陌生的男性好像在解释着什么,两人的交谈声咬着耳朵,在一片明亮,又好似血雾的猩红间窸窣作响。
不……我记起来了,我认识那个声音的主人,他叫……
“小心头。”
那是王健宇的声音。
张智宇睁开干涩的眼珠,眼球调节焦距,几十秒前碰撞额头的硬物在半空中迅速解体,淡黄条纹装饰的银白圆弧,亮着略为黯淡的金属光泽,几道弧状物旋转着收回仪器底部,周遭模糊的空气再度变得清晰。
梦境的细节乍然浮出水面。
“天啊,我艹!”他发疯似的坐了起来,环顾着面面相觑的两名男子,王健宇,和一个瘦削的,全然陌生的面孔,“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
他们直挺挺地竖立在猩红的血雾中,黑色的眼睛了无生气,仿佛木头雕成的牵线傀儡。
一闪而过的梦境缓缓支离破碎,宛如海潮悄然退却,转瞬即逝,他却束手无策,冰冷的惶恐倏地漫过他的身体。
“你怎么了?眩晕还是怎么回事。”陌生亚洲男子的声音,操着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他后退半步,好像要避开面前触电般蜷缩起来的白人,他的十指正疯狂地撕扯着面颊,划出道道血痕。
“蜘蛛都……是……”张智宇崩溃般颤抖着声音高喊起来。
张智宇瞪着十指缝隙中的世界荡起万花筒般的涟漪,崩散作模糊的碎影彼此纠缠交融。他无比确信,继续深究那场梦绝对会惹祸上身,与此同时,梦境最后的碎片也在渐渐流失。
万物崩溃作颤抖的残影最后一个刹那,张智宇声嘶力竭地吼出最后一个字。
“我……”
“真的?”王健宇燃着一根香烟,抱着双肘,香烟在唇齿间飘荡出缕缕青烟。
笼罩世界的猩红色薄膜消逝无踪,渐发扭曲崩裂的世界完好无损,好像只是梦境延续后的臆想,甚至没有留下一丝存在过的印记。
宽敞明亮的房间,灿烂的阳光明晃晃的充溢了室内。
“等等,”陌生的男性惊诧地瞪大了双眼,“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表达些什么?”
张智宇迷茫地回望对方,他隐约记得自己触及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某些危险,却至关重要的事情。但除了方才竭尽全力嘶吼出的那些文字,他已然无法回想起梦境任何细节,那场梦的一切都荡然无存。
他抿起嘴唇,摇了摇头。
王健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这时,张智宇才注意到,王健宇换了身衣服,一件更为正式的服装,一尘不染,显得男子的身材更加壮硕了。
陌生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热情地伸出手掌,“算了,先往后推一推。我是王坤志,欢迎来到二十一号街区。”
“张智宇。”张智宇象征地握了握他纤弱的手掌,甚至担心它是否会咔擦一声脱臼断掉。
张智宇望了望四周,离开身下悬浮半空的金属薄板,他摸了摸那张简陋的“手术台”,感受不到金属的手感,上面还留着体温的余热。
“这是哪?”
满目荒诞和怪异,张智宇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去,伸手试图寻找腰间的手枪,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一座典雅而不失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