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钱家大少爷满面通红,手脚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一个读书人,公然在大庭广众这下,被人说出找一个青楼女子借钱,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嗤,自己连姬子的钱都要借,还好意思说人家不服国丧,真是够要脸的!”
“嘘,小点声,这些书生可最不是个东西了,听说那魏家大小姐不是写了个什么妇训吗,有书生回去,不让自家寡居大嫂出门做工,活生生饿死了自己小侄女,说来好像也是这个魏大人的门生!”
“天爷,他大嫂不出去做工,他也不给钱养着,那不是生生要人命吗?”
“可不就是如此,满口道德伦理,肚子都吃不饱还说这些有个屁用!”
若是早年间,世道不曾崩坏之时,这些百姓是不敢这般非议读书人的。
可如今天下乱成了一锅粥,今日不是被这个杀,明日就是被那个杀,科举考试都停了。
你让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他们,放弃手里唯一的营生,却为那个没给他们带来半分好处的皇帝服丧,他们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陈老板率先跪下认错:“王妃,我店里有客人饮酒,是我做事不周全,愿意罚银赎罪,并以此保证往后不会再有此事了!”
不待荆梨开口,陈大人率先道:“不错,陈东家作为东来轩老板,能够知错就改,也是善莫大焉的一件事,如此甚好!”
七凤楼的尤老板笑道:“既是如此,我们也是认罚的,国丧期间嘛,以后我定然不会听那些书生的哀求,给他们开门了!”
江永龙自然也跟着表示,并且诚恳认错,愿意缴纳罚银。
荆梨正色道:“国丧期间,若是再有这般行事,可不要怪我没有提前打招呼了,若有下一次,直接就去西山修城墙吧!”
交完罚款之后,尤老板转头对那位钱姓书生道:“钱少爷,麻烦你把欠如玉的五百两银钱结一下,刚好这会是在府衙,你要是不还钱,我可就得当场上告了啊!”
妇人一双美目似冰刃一般看着几个书生,五月天的季节,三人额头全是密密汗珠。
钱书生嘴巴干裂,好半晌才艰难道:“可否宽限几日,容我回头凑一凑银子!”
尤老板眼一斜,端得是眼波流转:“那怕是不行的,毕竟是如玉辛辛苦苦赚来的,如今青楼不能维持生意了,她总得给自己有个傍身钱吧!”
江永龙也抄着手对另一个书生道:“麻烦回去跟你们魏大学士说一声,他家那成
衣铺子,我得收回来了,毕竟如今赌坊生意不能做了,我总得养活兄弟们吧!”
魏大学士没做官,自然也没了俸禄,全靠家中仆人打理成衣铺子,这才勉强维持生活,可若是江永龙将这成衣铺子给收了回去,他一家子生活就会没了生活来源。
两个书生心中测测,正在忧心如何跟老师说起这事。
荆梨又继续道:“陛下过世,举国哀丧,王爷作为亲弟弟,为了长安百姓奔赴北地抵御外敌,不能为兄守孝,此乃王爷心中一大憾事!”
“三位读书人如此看重孝道,想来也是想为替王爷尽一份力,不如就去西山北玻结草庐,抄写孝经,为先帝守孝三年吧!”
“三位意下如何?”
这种事情往前数三代,大约七八十年前是有过的,当时的德宗皇帝算是澹台家最后一个贤明的皇帝,他死之后,便要不少读书人,自发去京都西郊皇陵为他吃斋抄写孝经。
可如今,这几个书生明显是不愿意的,他们要真是愿意,早就这么去做了,何必还满城抓人小辫子呢!
江永龙似笑非笑看着几人道:“怎么?各位大才子先前一口一个要为先帝守孝,如今竟是不愿意了?”
眼下可由不得
他们了,敢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别说是这三人,就是魏家他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钱书生苦着一张脸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