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凝着这张脸,人家还以为你要去抢新郎官了。”
“我没有。我……”她说不出个名堂,但还是要说,“我就是觉得嫁衣好好看,羡慕的!”天马行空摘来的一句话,竟被他接了下来,“等你出嫁,我请人给你做一条更好看的。”他说得不假思索,闻人椿又一次迅速地扭过头。
金步摇在他们中间照出一道光。
她怔怔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不用了。”
他不懂。
嫁衣这么贵重,得她和她的夫君自己挑,才能穿出艳绝四方。
走完繁文缛节,苏稚同桑武士总算在晚上那顿酒席上抽出空来。
拜完天地后,苏稚似是真的有了妇人模样,挽着桑武士的手腕,好有端庄派头。哪怕她已经换了一身粉金袍子,满满当当绣着娇嫩山花,却不再像从前那般,十成十的小女儿模样。
“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闻人椿早备好了贺词,吐枣核一般往外倒。
苏稚笑着与她碰了酒盅,将心意一饮而尽:“霍师父。”她的话却是对着霍钰的。
“新娘子有什么指教呢?”旁的人也许听不出,闻人椿却听得明明白白。这是一种胸有成竹的声音,还带了一点请君入瓮的狡猾感。
之后苏稚要说什么,霍钰要说什么。
她心中有了数。
“我们系岛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做新娘子的都是要把自己的喜气传下去的。霍师父教我书画临摹,小椿同我寻欢游戏,我呢——就十万分地想把喜气传给二位。霍师父,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你就同我们小椿先定个白头之约?”
“哦?”霍钰用鼻子发出了一声疑惑,将话温温柔柔地扔到了闻人椿手上,“小椿怎么想呢?”
小椿正在数菜肴呢。
晚上的喜酒竟是比白日那顿还多了两个冷菜一道凉糕呢。
“小椿?”苏稚恨铁不成钢,耸了耸闻人椿的胳膊。那一点点妇人的稳重感快要瓦解了。
闻人椿便借着傻气看向霍钰:“我听你的啊。”
她没说谎,她就是听他的,爱也好,恨也好,欺哄瞒骗都好。
她只是在做一个死契女使该做的事。
“那我们便不客气了。”不得不说,霍钰做戏做得比她好。他竟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十指紧扣。她放任自己沉迷于他手心,有一丝粗糙,指关节的地方因为常年握笔还带着厚重的老茧。
霍钰已经演到下一幕,好像他们早就暗通款曲许多年。
“今日。”他郎着声,闻人椿有一刹那在他身上看见了那位意气风发少年郎,“就请系岛好友做个证,我,霍钰,愿同闻人椿结发为夫妻,一生相伴。”
“好不好,小椿?”他又忽然沉了声音,在她耳边恳求起来。
闻人椿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云里雾里,朦朦胧胧。她甚至觉得真正的自己已经飘到空中,坐在了月亮上,看着那副躯壳娇羞、点头、顺着霍钰的手躲到了他怀里。
那一刻,所有谎言都被隔绝了。
她允许闭上眼,由着自己涌入欢愉。
不知上天是不是要惩罚他们说谎,原本喜宴快散了,不知从哪儿蹦出一只酒鬼,说系岛有情人一定要去烙个印,还问闻人椿和霍钰选了什么纹饰。
闻人椿被问得满头雾水。
偏偏苏稚也开始帮腔,她今日吃酒吃多了,桑武士都拦不住她:“对啊,一定要去烙。烙过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了!”她还大喇喇地扯起自己的袖管,露出自己的手臂,“你看,我选了稻子作纹饰,是不是很别出心裁啊。”
桑武士忙不迭地替她将袖管拉下:“小稚乖,别拉得这么高,过会儿夜风吹进来。”
“这么热的天,瞎担心。”她嘴上责怪,人倒是歪进了桑武士的怀里,“你把你手上那只稻花也给他们看看!可好看了,五谷丰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