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涛把手一摆,“随便你。”
沈飞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尽量维持平日的语气跟那个小厮说,“帮我去抬个梯子来。”
小厮终于反应过来,马上转身进了药庐,没多久就把梯子取了出来。
他把梯子小心翼翼地靠在门楣处,担忧地说,“飞雪姐姐,这牌匾也不轻,要不还是换我来吧。”
门外的病患纷纷探头张望,不知道前面那几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沈飞雪强颜欢笑地说,“来药庐那么久了,我还真从来没有摸过这个牌匾,今天你就让我一下,你在梯子下扶稳就好。”
小厮只好点了点头,“那飞雪姐姐务必要小心啊。我定守好这梯子,不让它有一丝一毫的摆动。”
“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这话,沈飞雪一手轻轻提起裙子,一手抚着梯子,一级一级登高而上。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
“飞雪姑娘怎么爬那么高去?”
“看起来是要去牌匾那处,只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那个小厮也太不懂事了吧,怎么能叫一个弱质女子上梯子去?也不怕摔了?”
......
沈飞雪仿佛对下面的质疑声和议论声充耳不闻,目光盯着上面即将触手可及的牌匾,一心一意地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让人难堪的局面。
她的手终于碰到了牌匾的底部,那牌匾虽然有些年岁了,但药庐的人经常拭擦,百般维护,倒也不显得发旧。
反而
因为反复拭擦,上面“在世华佗”四个字的金漆有些掉了,药庐的小厮曾多次向赵洵提出,去手艺人那边补一下金漆,但赵洵总是不让。
问他原因,就说“摆着不要动它了,掉漆就掉漆吧。”
沈飞雪深深地看了牌匾上的字一眼,把提着裙子的那边手松开,轻轻一托,牌匾便松脱离开了固定的位置。
沈飞雪刚到药庐的时候,听药庐的小厮说,当初把这个牌匾装上去的时候费了好些力气,没想到时至今日,取下来居然是那么容易。
她小心翼翼地把牌匾扶着,一点点地移动自己的身躯,把牌匾轻轻递给了梯子下接应的小厮。
小厮连忙用后背固定着梯子,然后腾空两只手来,接过了沈飞雪手上的牌匾。
这个时候药庐里的其他婢女和随从都闻讯而来,为两人搭了一把手。
事成以后,沈飞雪才慢慢地从梯子上一步步走下来。
她把牌匾从小厮手中接了过去后,正要走向洪涛的时候,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按住了那个牌匾。
“师傅?”沈飞雪抬眸,看到赵洵正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她。
“你也累了,剩下的就由师傅来做吧。”
沈飞雪还想说话,但被赵洵眼中的执着所触动,不自觉松开了自己的手。
只见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艰难地扶着那个牌匾,一步一步走向洪涛。
洪涛丝毫不为所动,连脚步都懒得移动,就这样站在原地
,静静地等着赵洵,把那副记载他半生功绩的牌匾,双手奉上。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时间就像哑了声一样,空气沉闷得就像即将下雨的阴天。
沈飞雪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她跟着赵洵学医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印象中的赵洵是个意气风发、备受百姓敬重的医者,此时她看着他的背影,竟觉得有些落寞。
赵洵离洪涛并不远,但那几步路就像走了一年半载一般,好不容易到了他的面前,把牌匾双手递予洪涛。
洪涛狡黠一笑,伸手接过,然后单手把牌匾夹在腋下,潇洒地穿过人群之间,意气风发地走了。
除了赵洵师徒两人以外,药庐面前就只剩下了议论纷纷的人群,还有傻了眼的小厮。
小厮还不死心,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