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岁秋父女起身时,小芝一家已经出了堂屋门,到了院子里。
小芝母亲看着父亲热情着说:“不劳烦你们了,我们这就走了,家里的牛还没喂呢。”
岁秋看着小芝母亲满脸笑容,一瞬间觉得仿佛她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
岁秋拉着脸走过小芝母亲身旁,却对小芝挥手送别。
小芝一直都在看着哥哥,那笑容忽而羞涩,忽而灿烂。
小芝一家走着院里,向岁秋家右边去了。走的时候,指着岁秋家院子里的那口井说着,井水一定清澈的很。
她没有走进看那口井,却说很清澈。
岁秋看着那口井走了过去,她把背影留给那口井,也遮挡了小芝母亲的视线。
那口井不带岁秋刚坐下的余温,岁秋背后依旧凉凉的。
那是父亲夜晚冲凉的井,让父亲感到一天中最舒适的地方。只不过,确实太凉了,岁秋后背汗毛竖了起来也没离开。
小芝一家走了。
哥哥跑到父亲面前说着,小芝漂亮活泼,一定是个好女孩。随后又单独到母亲那里说着。
小芝长大一定是个好妻子。母亲笑了起来,哥哥也笑着。
哥哥在院子里挥舞木棍,那是母亲在他生日时候,用攒了一个月的钱给他买的。木棍长长的,棍身被磨的光滑,院子里老远都能听见哥哥耍木棍时,哼哼哈哈的声音。
岁秋不喜欢这样粗鲁蛮横的动作,但木棍没错,它只是木制身份,带着木头清香,被匠人改造成这样带着敌意一员。
哥哥耍的累了,就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睡着了。母亲把哥哥抱进了房里,月亮弯弯的,并不圆。
父亲睡意上来了,打着哈欠也进屋里。只有岁秋在那口井沿坐着,父亲走的时候看了岁秋一眼,也看着那老井一眼。
岁秋呆呆着望着月亮,伸手在空中抚摸着月亮的轮廓,今天的印象里只有小芝的笑容还清晰可见。
岁秋经常忘却让她乱想的事情,她觉得空荡脑袋更轻松。
已经很晚了,岁秋也困了,歪歪扭扭的走进屋里,月亮看着岁秋小小影子,映在地面上,温柔倒泄一地柔光。
岁秋洗完脚之后,水渍都没擦的就上床了。她看着天花板,青色水泥中夹杂几条裂缝,裂缝没想把墙壁撑破,只趟在墙上生存。
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岁秋就打开窗一小半,那缝隙只能容得下她一只眼。
已经是清晨了,太阳高高挂在上空,蔚蓝的天空下井显得光亮了些。
岁秋看着那口井,想象着井水里映在蓝色天空,她蓝色眼睛又迷了起来。
那井水确实是清澈的,小芝母亲没说错。
只是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会让岁秋生厌呢。
那井大部分时间都被母亲占据,只有在工厂上班劳累一天的父亲回家时,井才独属于他。
对于这个专属,一家人都没有异议。
岁秋穿好衣服,跑到井边,看着井水,念着。
“井水没有少!”
那井水并不能因为谁偷取一瓢或一桶前后有明显的差别,毕竟对于岁秋家来说,那井是用不尽的。
岁秋高兴的回了屋。
母亲已经在准备早饭了,父亲床上也空荡荡,只有昨天那身军绿色的外套压在床头。
外套折痕明显,被压着折痕还是有棱有角。
岁秋想找着昨天夕阳下外套上的一抹红,可还是没看见。
她有些失落着又看着那口井,光芒也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