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两个父女再也没对话,只有两个影子,一大一小被夕阳困在地面。地面是暗黄的土,松松的,这是村里唯一没有被施工的一条路。父亲脚印印在地面,深深的。哥哥比岁秋他们早到家,已经和小芝玩上了。
“姐姐,一起玩吧!”小芝看见刚进门的岁秋,笑着说。
“她是个怪孩子,不喜欢玩游戏。”哥哥站起身来,比小芝高出半个头,很是得意的扬起头说着。
“我觉得你们两个还挺像的呢!”小芝抬起手,想要摸着哥哥肩膀,举了举手,最后还是不好意思的放下。
“不可能!”哥哥瞪着眉头说着。
哥哥一脸认真的辩解,让岁秋心里有些不舒服,走到角落一旁凳子上坐了下来,没在看他们。
小芝有些失落着和哥哥又继续玩着。
“小宇,过来帮忙拿碗。”母亲在厨房里喊着哥哥。父亲已经在饭桌旁,留着上席位置。
“大老远来,没什么招待的,别介意啊”人都已经落座了,母亲夹起一块肉给小芝母亲。
“大兄弟,你自己来,别客气”母亲又对小芝父亲说着。
父亲在一旁笑着。
岁秋一家和小芝一家聊的很欢。小芝母亲停下筷子,看着岁秋母亲说:“要不在我们村也给咱闺女找上个男娃,定个娃娃亲,现在不都流行这嘛。”
没等母亲说话,岁秋看着碗里的一块鱼说着“鲤鱼知道跃龙门,因为它内心鲜艳,人就不一样了。”
小芝母亲听懂了岁秋话里含义,把碗里的鱼拨了拨,神色尴尬。
父亲看着小芝母亲羞红的脸,严肃的对岁秋说“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快道歉给阿姨。”
岁秋倔强的不吭声。
父亲叹了声气,没再说什么。
小芝说了声:“我挺喜欢姐姐的,还有,哥哥。”小芝的笑容缝补着母亲的羞,也把一旁的岁秋哄着。
岁秋心里再次疑问:“为什么这女孩和她母亲那么不一样。”
这是岁秋家吃晚饭用的最长的一顿。母亲厨艺很好,几盘菜都一空,只有那盘红烧鱼留起残剩的身躯,鱼头对着小芝母亲,像是盯着她看,她脸色红白交替,像有一场跌宕起伏的电影在她头脑演着。
晚饭过后,父亲把岁秋拉到院子里的井边,看着她说“人是不能总说真话的。”
岁秋坐在井边沿上,井底传上来的冷气打在岁秋背上,岁秋不由得眼睛绕圈看着面前父亲的背后。
父亲的后背比同龄人还有弯着,也比同龄人厚瓷。
岁秋说了声“为什么不能说真话,老师说,真诚是最重要的。”
父亲看着屋里的灯火,小芝一家还和母亲叙话。“也许吧,总之下次你说话留点心,对你好。”父亲说完,还想补充些什么,但还是只张了张嘴。
“我喜欢这个女孩,以后会成为我们一家吗?”岁秋看着屋里亮光,小芝正站在灯下面,昏暗灯光打在岁秋家墙壁上,墙壁上还留着小芝的影子。
“那你在饭桌上说那种话?”父亲很是不解说着。
“因为一是一,二是二!”岁秋认真回答着。
那时候,小孩子总会把过家家游戏里孩子和母亲的角色不断替换,扮孩子时还会时不时露出母亲的腔调,岁秋则从不会犯这种错误。
因为母亲就是母亲,孩子就是孩子,一是一,二是二!
父亲看着岁秋,沉思了好久。他不懂,为什么这么小的女孩总是有种大人的成熟。
他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