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尽欢在床上将养了半个月。等到他能安然无恙下地走路以后,已经快到腊八。皇上差进喜给他送来了腊八粥,顺道问他几时可以回宫。
进喜走后,陆三端了参汤进来。
花尽欢从陆三手中接过汤盅问道:“我静养这段日子府里可有发生什么大事儿?”
“大事儿倒没有,您昏睡期间谢绍来过两次,非要进来看您,被我拦住了。还有就是一些趋炎附势贯会溜须拍马的大臣听说您病了,差人送了礼单过来。对了,宜安王府上派人送了一支千年人参过来,就是您现在吃的这盅。”
难怪味道比之前的浓。
“这个宜安王倒是极大手笔,”花尽欢抿了一口参汤,“可有说什么?”
“说是有空请您去凤栖楼听戏。”
“他倒是极好的兴致。”他将汤盅放到桌上,看向窗外。
今日是个晴天,午后的阳光照耀在屋外白雪皑皑的世界,如水晶匝地,美轮美奂。
他微微眯着眼睛,“今日天气好,我出去走走。”
崇礼街三号。
花尽欢一动不动盯着昔日花大将军门口盯着那两对石狮子瞧。
上京今年多霜雪,往往早上晴了半日,天擦黑又开始飘雪,是以积雪久久不融,两头石狮子成了雪狮子。也不知哪家耳朵孩童出来玩,调皮地在狮子头上插了两根树杈,犹如两只山羊角。
一旁的侍从见他伫立在这儿都快一个时辰,眼瞧着天色暗沉,恐又要落雪,他身上伤势还未好,连忙上前提醒。
花尽欢收回视线,正准备走,远远地瞧见一行人策马朝这边疾驰而来。
近了,为首的马背上鬓发如墨眉目如画的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伤势未愈却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雪白立领棉袍,显得有些形销骨立的花尽欢,道:“花厂臣这么巧?”
花尽欢微微弯腰,算是给李煦行礼, “我腿伤未好,王爷不介意吧?”
一旁的李信见他一个太监竟然如此无礼,正要斥责,一瞧着他那张过分雪白,却偏偏唇上如点了胭脂,长得雌雄难辨的脸又把嗓子眼的话给堵了回去。
难怪人人都说他以色侍君,一个太监长成这样,日日对着谁能不心动。就连自己一向不在女色上留恋的主子每回见着他忍不住要与他多说几句话。
不过主子好像好男色……
李信有些忧心。
李煦这时已经翻身下马,径直走到石狮前拔去插在它脑袋上的树杈,拂去它身上的落雪,露出一头威武雄壮的石狮子。
当年那场大火烧光了花家的一切,只有这对石狮子幸免于难,还保留着当年的威风。
花尽欢情不自禁地伸手摸摸它怒目圆睁的眼睛。
李煦瞥他一眼,“怎么,花厂臣认识大将军?说起来花厂臣也姓花,难道与大将军有什么渊源不成?”
花尽欢神情淡漠,“微臣这样人人得而诛之的奸佞,怎么配得上与大将军有什么渊源。”
他话音刚落,有人扯着嗓门接了一句。
“此言差矣!奸臣逆贼又岂能花厂公大人相比,连给厂公提鞋都不配!”
花尽欢神色一凛,微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正疾步朝这边走来几个人,为首的一胖一瘦,后面跟着几个家丁。
胖的那个肥头大耳,身上着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就像是一个圆滚滚的雪球向他滚来。瘦的那个极瘦,尖嘴猴腮,身上穿了件鼠皮袄子,越发像一只举止猥琐的老鼠。人不到跟前,就见他咧嘴笑,露出两客大金牙。
雪球跟老鼠到了跟前,先是极其谄媚地向李煦行了一个大礼,又指着被花家门楣对一言不发地花尽欢道:“方才我听着花厂公所言十分不认可。花厂公为咱们大闵殚精竭虑,岂是窃国贼能比的?”
“殚精竭虑?窃国贼?”花尽欢怒极反笑,“徐公子真这么看?”
人人都当他是太后与小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