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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白色方箱,脱离重力的身体保守折磨时,爱丽丝还是不后悔她的选择。她知道Y1829想要保护她,才把她留在那个狭小空间的心意。他履行了作为哥哥该做的所有事,于情于理,爱丽丝都该尊重他的心意,留在研究所一偶,等待最终的结局。
【“他会死。”】
可身体里苏醒的不属于她的记忆,告诉爱丽丝这一结论。研究员和实验品总要死一个,实在不济就死一双。Y1829所做的事,是将他自己指向了死亡的结局。
他是爱丽丝的研究员,他知晓爱丽丝身体的一切秘密,如果他执意要换一个实验品,没有人比身为“研究员”的他更合适。
【“他是真心的。”】
他真心的,以自己的命,换爱丽丝的命。
‘没有一个研究员成功。’女孩的心声是冷酷的。
【“……什么?”】
‘没有一个研究员,做成过这件事。’爱丽丝眼角渗出泪来,她恐惧于Y1829所做的一切在某个存在眼里如同笑话,‘他们不可能没一个人想到这种解法……他们尝试过,但无一例外的被扼杀了。制造困局的人早就预料到这种可能性,也做足了对策。’
‘你,以及你身后的存在,让我看到这一切,只是想诱I骗我。’
苏醒的记忆属于无数“爱丽丝”,那些“爱丽丝”或幸运或不幸,都没活成少女。
最初,“爱丽丝”只是一组符号,她由非人的造物创造,每一组基因都无可挑剔,她是非人造物对人类的最终解读,也是非人造物给予人类的新方向。
若无意外,她该是引领人类的新旗帜。
沦为失败品只需一刻。
变异的人类被她注入自身的骨血后,尖叫哀嚎。本该恢复正常的人类,没有变好,反而扭曲成更难以理解的存在。
这是她第一次问世,她折断了人类对非人造物的信任,唤醒了人类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疑影。
这是她的罪。
罪需要补救,人类也需要指引。
所以她牺牲,所以她死亡。
一开始,死亡对她而言,无足轻重。她的记忆不会流失,循环继承,除了躯壳,她始终是她。她并不痛苦,因为她没有担起她的职责,她一直在失败。
在很长一组数字流逝过后,非人造物说,“你需要刺激,盲从的死亡无法让你动摇。”
研究员到来的那天,风和日丽,她仰头去看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研究员看着瘦小的她努力抬头,温柔地笑了笑,蹲下身来,摸摸她的头,“你好。”
“你好。”她谨慎地说。
“我没有名字,你就叫我‘研究员’吧。”研究员的神态,语气,肢体动作,无一不在安抚她。
她感受到这份体贴入微的善意,她一点都不讨厌这种细致,“你好,研究员。我也没有名字。”她捏着衣角,“你随便叫我吧,实验体,实验品,都可以。”
她身份处于机密,没有代号,连档案都未记载过。有朝一日她若出事,要销毁她的存在证明,再容易不过了。
“都可以吗……”研究员装作苦恼的思考,发现她紧张起来后,又爽朗一笑,空无一物的手上变出一支蓝紫色的小花。小花只有几瓣,很柔弱不起眼,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
“我在路上看到了它。”研究员托起她的手,将小花放在了她的手上,“它从废墟污血中长出,我遇到它的那天,风和日丽,是个好天气。但很可惜的是,一块碎石被风吹落,砸在它的身上,将它的根茎都碾烂了。”
“……那为什么还把它带上了?”做好防腐处理的蓝紫花儿很轻,轻到好像一个呼吸,就能让它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