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刃垂下视线,吞咽一下腥甜的咽喉,哑声:“打扰您了。”
“刚才,做噩梦了?”
隋刃沉默一会儿,忽然弯了下嘴角,摇头。
“…你刚才,一直咳,还叫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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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葛然悄然深呼吸几下,故作淡定地问出这句话,脸上紧绷绷地面无表情,眼里却微微弯起,现出一丝温暖。
夜里安静,一丝寒风过,窗外沙沙虫鸣起,隋刃怔了一下,他静静坐在床上,怔怔看着父亲,走廊昏黄的灯透过来,他的脸庞比梦里柔和,身上也没再系自己曾最怕的武装带。原来,还是一样,我们曾那样熟悉过,那时的我,可以把脸贴在你冷硬的后背,可以被你背着回家,可以一起玩射击、碰车…被拔了头发又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了。
你曾背我回家。
夜风微凉,他忽然想说些什么,他仰起头,也微微弯起眼睛,忽然想说我梦到小时候你带我去公园,你背我回家,他张开嘴,忽然,眼睛看不见。
他揉揉眼睛,一片模糊的光影。
他再揉,瞳孔里,底层的虹膜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闷哼一声,垂下头,一身冷汗里,清醒过来。
毒发。
病毒性,失明。
耳钻泄出的病菌已从五脏由下感染进感官器官,每次生病,都会卷土重来,感染进更深一层。
按照病理,从眼睛开始,先是间歇性失明,再是彻底失明,同时期失去嗅觉,味觉,再是病毒失聪,失语,直到最后,感官尽废。
堕天,是在告诉自己,背叛,他会失去一个杀手该掌握的一切。
那么,就背叛吧。
我还有手,挖出敌人的心肺。
我还有牙,纵使再尝不出敌人皮肉的血腥。
…箫儿,答应爸爸,永远不要故意伤害别人。
满手的血。
满嘴的,腥。
一片温暖的光晕里,他仰起头,看着父亲,微微眯着眼睛,慢慢弯起嘴角,淡淡开口,“对不起,我…不记得了。”他沉默一会儿,眼里空洞的笑意变得刺眼,“大概是在叫…那边的爸爸。”
视线恢复正常,他看到父亲,瞬间僵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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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时候,走散了。
是。
你在找你的家人。
是。
如果你找到后,发现他们没有你,过的也还不错,你,还会打扰么…我离开就好了…不恨么…沉默,沉默…也不是谁的错。
…也不是谁的错。楚昭踹着寒冰,在路上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他胸膛起伏,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终于,他轻轻飙了句脏字,停下脚步。
寂静的深夜街道,冷风呼呼,杨树沙沙。
然后,又一声剧烈的国骂,“林葛然,你他妈个狗熊!老子现在毙了你!!”
他大吼着,痛快地把下巴边没剩几根的胡子全拔下来!一把抹掉脸上的黑沫沫,露出苍白冷硬的英俊脸庞和快把牙咬碎的紧巴巴下巴。
掉头向林家冲回去。
——啊!我!忍不了了!!
突然,旁边的黑暗里忽然伸出个手要挡住,哎呀!鬼!
楚昭虽然吓的是毛骨悚然,倒也不惊,一声吼,“哪儿来的小鬼子!”一个侧身躲过,手成拳头就砸过去,直接被对方伸开手掌抓住,“爸!我。”
楚昭愣,懵,这声音…这声音,呆呆看着面前凭空冒出的黑影,“你。”
一个黑衣青年,怔怔看着他。
忽然,两人同时发觉相握在一起的手,猛地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