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同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从前在安州是这般,再往后去北翟也是,如今更是。
这下子见着林杨和徐子遥相互维护,难受之意爬上眉梢,他烦躁的只想速战速决。
从前并没有人这样维护过他,除了李宛。
“你今日该死,可怪不得我。”
少年的三棱刺被徐子遥一脚踢飞,程英同错不及防,险些给割断手腕。
也怪不得别人,寒光剑影里,他竟然能被林杨那上下翻飞的轻盈身段引走了注意力。
林杨的功夫不在他之下,一招一式皆是正统的京卫大营出身,甩起来就是比自己这野路子的要好看。
苦笑着低着头,程英同攥着另外一根三棱刺,“你们非要和我过不去?”
“是你要和我们过不去,摘下面纱!”
程英同突然收了另一根三棱刺,摸摸鼻尖问林杨,“功夫跟谁学的?我想拜师,你愿意帮我引荐吗?”
林杨推开拦在自己眼前的徐子遥,盯着那双眼睛细细回想,这人好生严守。
“你能做到这个位子,是不是和你的功夫有关?若我也有这样的功夫,会不会和你一样?”
程英同笑的极其癫狂,捂着胸口小步小步的贴近他,“你告诉我吧。”
“到底是为何,你到底为何能受李宛的宠爱?”
林杨的心脏骤然收缩,上前一步勒住他的脖颈,右手的长剑逼近他的下颚,眼角的绯红不知是愤怒还是伤怀,佐上他那双正派端庄的眼诡异的不违和。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太后娘娘的芳名其实你能玷污的?”
少年的声音压得极其低,手指越发用力,“惹上谁不好偏要惹上我,你今日便命丧于此了。”
程英同露在外面的双目通红向外轻轻鼓着,可见林杨是下了死手,他从来温和肆意,可曾如此。
徐子遥眼看事情要不好,咳嗽两声道,“林杨,别胡来,别忘了,你是朝廷的官员。”
“那有怎么样?不过是命一条,大不了我赔给他就是了。”
林杨丝毫没回头,手指用力的同时拽下了程英同的面纱,“你是谢灵谋的人。”
“你叫什么?谢灵谋为何叫你来杀我们?你们又想打什么算盘?”
少年一句句逼问,可半个字都没换回来。
小巷口一阵急促的脚步飞奔而来,林杨回头望去的瞬间,早已恢复神智的程英同像条泥鳅似的挣脱了去。
后者强忍着翻身上瓦,趁着夜色的掩护逃去。
徐子遥拉住林杨,“别追了, 叫他去吧。”
“你在干什么?他刺杀你我,是在刺杀朝廷命官,若是就这么放他跑了,你我的颜面、朝廷的颜面放在哪儿?”
林杨极其不解。
“你我的颜面?我看你在乎是太后的颜面,林杨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官员,方才若不是我拦着你现在就该是个阶下囚了!”
徐子遥的脾气也在一瞬间上来了,指着还钉在墙面里的三棱刺,“今儿我们要是命丧于此,朝廷顶多是抓住凶手绳之以法,可若那人被你杀了,你想过后果没?”
“你觉得朝廷会只责罚我们?你我的家人乃至路唐郡主的父亲中山王,哪个不会受到牵连?”
训斥来的又急又快,林杨一时间居然没插进话。
从前在驿馆被路唐点名表扬的主厨拎着两尾鲜鱼,摸摸脑袋从巷子口溜达转过弯来,看着两人还在这,极其诧异的眨眨眼。
“两位大人,小人都买一遭菜回来了,你们怎么还在这?”
徐子遥抽出匕首塞给他,“有些事情耽搁了,你回家去将门锁上,我们来了自然能进去,其他无论谁来叩门都不要理会。”
主厨愣了半晌,呆呆的接过了匕首,指着他身后问,“林大人怎么了?急匆匆的做什么去?”
一回头,林杨早闷头追出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