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侍郎笑着点头:“是,这是陛下的意思。王爷在平江时也与郡主一同查过乐清任的案子,也是颇有默契的。下官能与您二位一同察查此案,心中也能笃定些了。”
知意翻着从奉恩院子里查抄出来的书籍。
以信件中的数字,以行、列、字数,一遍遍的比照着。
错金香炉里点着不知道什么香料,香味沉郁幽长。
青烟在阳光底下有了薄薄如云翳般的影子,就在她的身侧袅袅萦绕,那张精致的面容显得格外邈远而朦胧,嘴角的笑色变得悲天悯人、变得高高在上。
让他想起这几日为了查找那个神秘的和尚,而在佛寺之间来去时总能见着的百姓虔诚参拜一幕。
此刻也不知怎么的,竟有些百姓在参拜庄严神佛时的心情。
仰望却不敢直视。
因为敬畏,而生出伏首参拜的虔诚来。
知意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一抬被春日里的暖融晒得犯懒的眼眸:“怎么?”
周侍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收回了目光:“苹萱处撬不开口,大祭司那边动不得,下一步可要如何察查?”
知意丢下手中的书册,掐了掐眉心。
盯着书册好半晌,酸涩的很。
含庭起身,使了冬青去备些热水来。
滴进了些药水,搅了帕子,给她覆在了眼睛上。
周侍郎自也晓得“齐王恋慕女阎王”之事,不过还是第一次见着二人如此互动。
一个殷勤着,一个理所应当的享受着。
倒像极了经年夫妻一般。
只不过旁人家是妻子忙进忙出的关怀着丈夫,到了这二人身上,倒了个个儿。
温热的帕子覆着,确实舒服,绷着的神经也舒缓了些。
微微一沉吟:“大祭司……”
稍许敷了会儿。
知意揭了帕子,站了起来。
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打发了身上的春困之意:“走了,去驿馆转一圈去!”
周侍郎愣了一下:“现在去驿馆?”
知意笑了笑:“乌桓的人诬陷裴昭,难道我不该去找找他们的晦气么?”
周侍郎“啊”了一声:“这……”本想说不妥,但是想想女阎王做事可不就是怎么不妥怎么来么,“正好,下官也好久没找归海寺卿说说话叙叙旧了。”
归海善云在鸿胪寺任寺卿。
乌桓的人在,他的事便多了些,每天就待在驿馆应付那些叽叽歪歪了。
好在双方停战和亲,使团的人还算守规矩,就吃喝上龟毛了些。
知意先去见了舅父。
问了问最近乌桓人的情形。
归海善云自然知道她是不会无缘无故来鸿胪寺的,身边再跟着个刑部侍郎,事情就再明白不过了。
奉恩陷害她的案子,不过就是层迷障,真正要查的在这儿!
不过知意不说,他便也不问,带着他们去了大祭司的住处。
鸿胪寺是专门用来安置外臣的,很大。
此番只是来了乌桓,也不过住了一隅罢了。
大祭司的住处在驿馆东南方,离高墙很近。
知意脚步在院门前一顿。
孟瑶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踹开乌桓大祭司的院门。
归海善云:“……”大外甥女非同一般闺秀,身边的丫头也是。
大祭司正和他们的将军达奀说话,就听着好大一声“嘭”,转过头就看到院门被踹开了。
门口的守卫东倒西歪。
然后,一身利落打扮的女子负着手,嘴角挂着肆意的笑,姿态嚣张地进了来。
身后还跟着好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