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奀大怒,握起放置在角几上的大刀就出了门来,对着知意呵斥道:“放肆!好无礼的大梁人,这是我们大祭司的住所,谁准你们闯进来的。”
大声叫起了“归海善云”的名字,“本将军命令你,立马把这些无礼的蛮人全部赶出去!否则,本将军一定要进宫向你们的皇帝回禀此事,你是鸿胪寺卿,竟包庇蛮人在我们大祭司的院子里放肆!”
大祭司在乌桓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他们相信大祭司是可以和天神想沟通的,会给草原上的子民赐福。
且这一任的大祭司是由乌桓大汗吉雅赛音的叔父,摩达雅所担任,地位自然格外尊崇。
知意摆了摆手。
冷冰冰的孟瑶面无表情上去又是一脚,就把人给踹飞了。
知意冲他笑了笑,堂而皇之的进了堂屋,在首座上坐下了。
侧身斜倚着交椅扶手,放肆道:“除了我们大梁皇帝的住处,还没有本郡不能进、不敢进的地儿。”
这一脚不算太用力,达奀翻身站了起来便要拔刀:“你这些蛮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大祭司看着为首的知意,目光带着深沉的审视,末了,抬手阻拦了达奀。
他一手搭在心口,微微颔首,沉着而有独属于他的威势:“大梁的新禾郡主,齐王殿下。”
达奀一听来人是谁,火气灭了一半。
自然也晓得她是来干嘛的。
但是口气还是有点冲:“那件事,跟我们没有关系!”
知意起身,踱步至大祭司的面前。
二月中的正午,不算凉。
没有炭火炭盆,空气是清新的。
她闻到了大祭司身上一股隔夜的沉郁气味。
像是佛寺里的香味。
很淡、很淡,若非她鼻子格外灵敏,恐怕也无法察觉。
而事实上,乌桓的大祭司本就是乌桓人的信仰,是不可能信佛的啊!
明媚的眼眸轻轻一动,不动声色。
轻轻哼笑了一声:“人,是不是你们乌桓的人?”
达奀噎了一下:“犯错之人,已经交给大梁的并不衙门,你还想怎么样!中原女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知意慢慢转身,在处处充满乌桓物件的堂屋里转了转,不屑地一笑:“不巧,本郡就爱做些欺人太甚的事儿!本郡能斩落他鞑靼的大荒铁骑,也能将你们乌桓鹰师的头颅、全数斩下。和谈,是你们提的,还记得吗?”
达奀攥着刀,忍气吞声,咬牙恨恨瞪着她。
大梁的女阎王凭借两千娘子军斩落鞑靼人引以为傲的大荒铁骑,天下无人不知。
她是武将仰望的天神。
也是敌人眼中的阎罗。
乌桓与大梁和谈停战,虽然也有大梁内斗的原因,但乌桓大汗突然病重,多少部落再次露出獠牙意图摆脱王庭掣肘、反扑。
不能一击即中,就已经是输。
在新汗登位镇压住各部落之前,绝不可轻举妄动。
事关乌桓颜面,他也不肯轻易低头:“两国已经签署了国书,不再交战,又岂是你说了算的!”
知意扬眉:“确实,打不打仗本郡说了未必算数。载害我兄长之事,又岂是你们说了算的?”
达奀哼道:“我们大祭司已经跟大梁皇帝解释清楚,这件事大梁的皇帝不追究,你们凭什么来这里闹事!”
知意竖起食指,晃了晃:“今日我来算的私事,可不是国事。你们以为披着乌桓使团的皮,就能什么责任都不负了?本郡,可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大祭司一直在看着她,似乎在辨别、似乎在窥视。
不过他的姿态摆得就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