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否真孝顺不重要,重要的是“以仁孝治天下”的皇帝哪怕是在明面上也得敬着她、供着她,好叫天下臣民承认且歌颂他的仁孝!
礼亲王不想一向低调的太后会这样点名出声,抬眸看了皇帝一眼,却只见皇帝又站了起来,一脸恭敬地垂首:“母后息怒,是儿子不孝,叫母后和十一弟受委屈了!”
嫡母太后,她可以被逼至绝境,可但凡她有用时,也可以被捧得至高无上!
很显然,皇帝如今要开始捧她了!
在寻常百姓家里,儿女不孝父母会被杖刑、除族,严重的甚至判处死刑!
官员不孝,也会被撸去所有官职!
太后对他们夫妇的怒意流露在了表面,不就是给皇帝借口以“不敬嫡母太后”来处置他们么?
思及此,眉心不由微微一跳,忙是摆出恭顺姿态,警告地睹了妻子一眼,双双起身行了大礼。
“母后息怒,都是儿子的不是。”
“母后息怒,都是儿媳的不是。”
礼亲王又道:“母后明鉴,儿子年少时受母后爱护才得长成,对母后从无不敬之心,对十一弟更无轻视之意。”
礼王妃战战兢兢,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一日功夫里,自己这个亲王妃的地位竟有一落千丈之势!
可太后生怒,皇帝顺之,她与丈夫也只能承受,一再请求她“息怒”。
有片刻的沉寂,似乎能听到廊下幽幽夏风吹过的声音。
太后眼底的笑影淡淡的,如光影擦过深翠的枝叶,遗下浅浅的碧色影子。
只轻轻一声“是么”。
那种不怒自威的姿态并未在这些年的低调里消退,反而更增了几分沉郁,叫人生出胆寒之意。
礼亲王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他以余光不动声色地睇了郑洛一眼,见他眼帘微垂,并不欲参与任何话题,只得把头垂得更深些,伏地道:“儿子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母后训斥,儿子一定改!”
太后笑了笑,似乎很欣慰他的懂事,长长吁了一声道:“皇帝操劳国事已是百忙,你们这些宗室大臣,就算不能帮忙分担,好歹管好自己与家眷的言行,不要再给皇帝添了一丝烦恼。”
“改不改,不是嘴里说说的。皇帝重情重义,不忍处置你们,哀家年岁大了,可不怕伤了天和,若有再犯,便由哀家这个太后来处置!老祖宗跟前,子孙去孝敬怎么都是不嫌多的!”
要真被以“不敬嫡母太后”的由头打发去了守陵园,手里头的权利那可就什么都留不住了!
司马渊也好,郑洛也好,即便能以手段保他们一次、两次,也不可能次次都能保得住啊!
赵素胆战心惊,连声应“是”:“多谢太后教诲,微臣谨记在心,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礼亲王心中暗恨,却也只能拿出庶子的姿态道:“儿子多谢母后教诲!”
皇帝恭敬欠身:“儿子无用,让母后操劳了。”
太后摆了摆手,拉了皇帝坐下,慈爱道:“你我母子,不必说这些。”
皇帝眉目温顺,应声坐下了。
他的孝子姿态,众臣亦是越发敬畏这个数年不曾出声的太后。
她不说坐,谁敢动?
太后看着方才说话说得起劲儿的几个,笑了笑,慢慢道:“哀家这几日倒也听说了些。”
“犯官乐清任在浙江吐露,是他杀了前户部尚书赫连睿满门,还牵扯出了什么罗酆殿。一报还一报,他那个女儿指不定就是罗酆殿派来报复他的。”
“你们这些人、七拐八绕的把郡主和那女子扯在一处,仿佛她与那女子多么心心相惜,无非就是想在郡主身上按一个罗酆殿同党的影子。阮氏、礼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