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庭自是察觉到了,却做不觉,只是静静听着。
裴知意长长的睫毛如寒鸦的翅,微垂轻扇,浑不在意她们的一唱一和,淡淡道:“我这个人一向有原则,那乐惠配合我们调查乐清任,我便答应放她一条性命,既然答应了自然要遵守的。”
储时蕴站了起来,朝着皇帝拱手道:“回陛下,当时郡主有通知微臣和钱郡守埋伏犯官乐清任之女,只是此女武功甚高,打伤了衙役逃脱而去。”
坐在角落里的钱郡守虽只有四品衔,但皇帝落脚平江,他自也得跟最在侧。
女阎王盯住设伏乐惠之事要保密,他开始不懂,不过现在懂了。
几道凌厉的眼神刺过来,额角的汗都沁出来了,也只能忍住了不去擦,否则可显得自己没胆气了!
立马站了起来,拱手应“是”:“衙门里还在极力追查,臣等一定竭尽全力将人捉拿归案!”
阮氏微微一惊。
她们可从未听说过这个啊!
若真是有暗中阻截,可就牵扯不到那粗蛮子去了!
含庭点头道:“郡主是守信之人,说饶那女子一命自然是要做到的,官府可没答应放过!郡主也不是察查命案的官员,要抓乐惠,也是平江官员的责任,同郡主有什么关系么?”
礼亲王继妃仿佛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描绘精致的眉扬地格外得意:“是么?小储大人,为了私情在陛下面前做谎,那可是自毁前程啊!何况,当时十一爷和江大人也在察查此案,郡主为何没有让两位帮忙呢?”
大长公主暼了礼王妃一眼道:“有没有阻截过,只要去查一查,便也能答案了。继妃不是衙门中人,不得过问政务,你也无需知道!”
礼王妃用力一抿深点口脂的唇,虽恨的要命,到底不敢回嘴。
江于淳似笑非笑:“乐清任能当南直隶的都指挥使,自是武艺不俗,可究竟有多厉害谁也不清楚,礼王妃以为他是纸糊的,我与王爷却不敢小瞧了他去!”
赵含庭收了扇,重重敲在掌心,神色间便多了几分冷冽:“到底是逃了那女子严重,还是逃了乐清任严重,诸位是否权衡过?为查清此案,郡主深入虎穴,王妃与诸位夫人没有见识,不懂其中厉害便罢,到底也是帮不上忙的人,言语竟敢如此轻巧!我们这些帮忙破案的,到成了你们口中的罪人了!”
储长青自是要承他们情的,忙是起身同他们拱手致礼道:“三位为了这个案子也都是为了我们大梁的百姓,身为臣子的哪有不尽心尽力的!这样的滔天大案能顺利破获,也是全靠三位与犯官多番周旋。”
微微一顿,“陛下对三位各有赏赐,便是肯定了三位的功劳,又怎么会是什么罪人呢!”
礼亲王手里攥着个都转运使的缺儿,专管盐务,是个肥缺儿,与司马渊之流交好,又自持在皇帝登基之事上多有出力,在宗室之中一向自傲,自也瞧不上被皇帝忌惮而手中无权的赵含庭。
更是因为他是嫡出,而自己却只是个贡女所生、身上还有异族血脉的皇子,云泥之别,是以宣宗、英宗在时面上亲近,宣宗、英宗驾崩之后,便再也没了表面功夫。
但是即便知道皇帝防备他,这种事也不能挂在嘴上说,是以,这样的瞧不上也只能表现在一个不屑的白眼里。
礼王妃自恃丈夫地位尊崇,也是没把含庭放在眼里,冷哼着甩过脸子去。
阮氏可没她们那底气,呐呐道:“臣妾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墙上铜烛台上的烛火缓缓流淌,将皇帝正坐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斜斜映在乌青的地砖之上。
许久眼底才缓缓凝出一抹笑色来:“储卿所言甚是,他们几个都是思虑成熟之人,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私放凶犯之事绝不会做。这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