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驾时在皇帝身上闻到的一股淡淡芳润甜腻的香气,应该是龙涎香的气味。
那种香气沾衣可三日不退。
他身上也沾了这气味,只是更浅淡一些。
赵含庭并不意外她会猜到。
看了眼天际染了霞色的云,绵绵华彩之下有不易察觉的微凉:“问了你在平江都做了些什么,是否让你接触到岑继,你是否与平江的官员有所来往,又是否与乐惠有所瓜葛。”
裴知意微微垂眸,悠长的羽睫投下如扇的浅影,在暖色的光影里,若有外人瞧去,也仿佛只是女儿家蕴了满心满肺绵绵不可诉说的心事罢了。
而从她口中吐出的字眼,却是冷漠而充满讥讽的:“你说了,他也未必信。”
赵含庭以无限和润之姿晕开笑色,手中的玉骨折扇轻轻一开,扇动间便掩去了唇瓣开合:“明知道他不信,自然只说我愿意说的。”
扯上了权势,寻常臣子家里都能闹得你死我活,何况皇家兄弟!
而如今走在这条路上的,一个是被防备的嫡脉亲王,一个是被窥视准备当刀子使的臣子,自然可以成为盟友,何况他们的利益、家族门楣本就牵连着,一荣既皆荣一损皆损!
她问:“长风?”
赵含庭目中有果不其然的流光闪过:“皇帝也让人来询问你了?”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实话实说,岑继私生子,是庵堂里的师傅路上捡来的,你想留着他引岑继背后的人出来,也怀疑孩子跑出来的时机,先给看看背后是不是有人想布局算计你。告诉他,我猜测你、并不打算就此放过。”
裴知意一笑。
表兄妹算什么,在皇帝面前,只能是君为上。
这么说,自然也是不能打消皇帝对他的疑虑的,但是起码不会加剧皇帝想要除掉他的心思。
“皇帝怎么说?”
他淡淡而笑道:“说、知道了。”
裴知意轻念了这几个字,淡淡然一笑。
又问:“江于淳。”
赵含庭笃定:“可信,但是不能信。”
江于淳、储长青,与他是自小的玩伴,幼年宣宗在世时都是他在书房里的伴读。
裴知意的“哦”微微一扬:“有点意思。”
二人相视一笑,正要离开了春鹤馆的花园。
瑞女官却追了上来。
裴知意笑着问道:“姑姑,太后和老祖宗也要一同去了?”
瑞女官生得一张圆面孔,因着是太后身边儿伺候了一辈子的人,自也是得脸尊贵的,一向养的极好,明明已经过了五十却少有纹路似眼角蔓延开。
一笑起来格外温和而谦卑,但那一双眼眸却十分深邃,想要看透她,也不容易,那种难以琢磨的深度那是陪同太后在这深宫中经历了无数磨难算计,才一点点打磨出来的。
她上前小声道:“方才皇后使了人分派了一些南直隶官员进献的物品,悄悄留下了一句话,说有几位同永安侯夫人一向交好的夫人太太这两日一直神神秘秘的聚着说话,言语间似乎还涉及了您在乐家的事儿。”
赵含庭微微一挑眉梢,似乎也不意外皇后会“悄悄”参合进来:“说什么了?”
瑞女官摇了摇头:“说是、没能听的清楚。郡主待会子,一定小心应对。”
皇后是正位中宫,身边有太子傍身,又有娘家渐渐得力,即便身在外头,也总能第一时间拿捏到各处,会探听到一些倒也不奇怪。
她们之间合不合作可以再说,如此来通知一声儿,也算是卖了裴家和归海家的情。
更重要的是,太后在深宫三十多年,即便被皇帝有心阻塞见识,却依然有她不可小觑的实力,若是能赢得太后的提点和暗中帮助,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