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就站在初夏的阳光底下,歪着头看着乐夫人,然后嗤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自她的胸腔里发出,带着凌厉的弧度,犹如涟漪四散,绵绵不绝。
一声、又一声,尖锐地割在乐夫人心头。
慢慢的,笑至癫狂,却又戛然而止。
她的嘴角扬起最得意弧度,一字一句地问她:“滋味怎么样?何氏,丧子的滋味怎么样?怎么样!”
最后那一声,是狠辣的,却也是破碎的!
那是她失去唯一孩子的恨得到纾解的狂肆!
乐夫人死死掐住乐惠的手臂稳住自己绝望下站不住的双腿,嘶吼自喉间炸开:“你杀了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要害他!”
柳姨娘眸底是化不开的阴云墨色:“为什么?你的孩子尊贵,我的孩子就是草芥吗!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孩子!你们这对阴毒母女害死了我的孩子!他死的时候才六岁!六岁!”
乐夫人的面色迅速白了下去,那种白,无边雪原的残白,几乎晕厥,却无论如何也晕不过去,脑海里一阵阵的发刺痛。
她否认,她大声的否认,只想把自己儿子死于非命的责任全数推别人:“你儿子死了,是他命短,和我没有关系!和我的孩子没有任何关系!你这个凶手!不得好死!”
柳姨娘全然不在乎对方的诅咒。
咯咯的笑。
笑的凄厉。
面容与语调已近可怖,她一字一句道:“何氏,你的孩子,是你亲手害死他们的!你儿子死绝了,是你阴损害命的报应!我杀人了,确实不得好死。可你害死的了那么多好孩子,还害死了老爷的未婚妻和他的长女,你以为你会进极乐世界吗?”
“报应!”
“这都是你的报应!”
乐夫人最恨的,就是听到有人说起当年的那个人,那个孩子,可她最怕的,也是那两个人!
乐长安听到自己的幼弟就这么丧命在她手里,整个人都疯了,尖叫着扑过去要撕打她,却被裴知意轻轻翘起的足尖给绊倒在庭前的台阶上,磕了满嘴的血。
赵含庭微微侧身,以口型赞她干得漂亮。
裴知意挑了挑眉,好戏还没看够呢!谁想看你们疯子打架。
柳姨娘莲青色的绣鞋慢慢走了过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手中刀柄狠狠砸在乐长安的太阳穴上。
乐长安头被重击,一阵天旋地转,痛、迅速传达至四肢百骸,整个人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怎么都站不起来、也骂不出声。
柳姨娘用力踩住了她的手腕,沾着血的面容俯身对着她,眼底是近乎癫狂的恨:“喜欢推人,是嘛?让你推!”
说罢,匕首扎进了乐长安的手腕间。
拔出。
再扎进去。
一次复一次。
乐长安痛到面上、颈间青筋暴起,被晕眩窒住的痛苦和尖叫都化作喉间“嘶嘶”声:“啊……啊啊……”
乐夫人急急冲出去的脚步在四溅的血色里瘫软下来:“不要!不不不……”攥着绢子的手不住地摆动着,“求你放开她!你放开她!”
乐清任似乎此刻才回过神来,却不敢轻易靠近疯狂而急怒的柳姨娘,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乐长安的右手扎至血肉模糊。
他小心地劝着:“柳氏,你和五儿的委屈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放开她,来我这里,我会给你和五儿一个公道的!”
柳姨娘侧首看着他,切切地笑了起来:“公道?老爷心里真的有公道吗?”
“她们母女如何刻薄我们的,你不知道吗?被你夸赞天子聪颖的四公子为什么突然就死了,你不知道吗?大公子长成之前,你的妾室又滑了多少次胎,你不知道吗?”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