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花子,果然就是扬州刺史赵京昔日的邻居孙全。
他为何落得这般模样?
赵京虽为官日久,可是,在孙全面前,却没有拿腔拿势,而对昔日衣食无忧的高邻,今日落得这般模样,他也没有急着问个东与西,看样子,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于是,赵京将孙全带回了驿馆,再问究竟。
原来。
自赵京离开长安,前去扬州后,这孙全因求功不成,亦知自己不是这样的料子,于是,也就将像赵京一样升官发财之心淡了,更何况,他本就是富户,家中吃穿不愁,虽然赵京高中,可是,他却自问与自己没大甚相干,也没有起一个攀炎附热之心,倒是日日里比往常的时候玩的更起劲一些。
为什么这么说?
只因。
平时,他与赵京是邻居,两个人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赵京知自孙全为人倒也不小气,可是,因他家庭富裕,所以,平时也自有结交过的三四个所谓的知己好友,没事时,就哄着孙全掷两把,固然也有输有赢,但是,大多时候,还是孙全充当大头的多。
赵京有时劝他。
孙全倒晒晒一笑:“小弟心中自有分寸,赵兄不必忧心,小赌怡情而已。”
赵京说过他几回,见他有时小赢,有时大输,虽然都是赢少输多,可是,急切间倒也动不到他富户的根本,另外,又以为大家年岁日长,总有回心开窍的那一天,再加上赵京日日在家攻书,于是,也就没怎么去管孙全的闲事了。
孰料。
自从赵京扬州赴任后,孙全没了日常在他耳边咶噪“戒赌”之人,反而愈发放得开了,平日里什么正经事情也不做,日日纠集一帮与其雅好相同之衙,在家聚赌,妻骂子哭,亦不去管,若吵得烦了,还会对妻儿饱以老拳,其妻见他屡教不改,夫妻大吵一场,反目成仇之后,亦不再劝,反倒是带着儿子回了娘家,这孙全巴不得她走,自己好清静赌钱,见她回了娘家,更趁己心,也不去接,反倒日日在家赌得更甚。
孙全满面羞惭道:“……谁知道,小人逐日里同那些赌徒讼棍在家吃酒赌钱,原本以为家中随便怎么泼洒也挥之不尽的金山银山,日渐消融,待觉醒时,早已是坐吃山空,将家中钱财输了个精光。
至此,小人被那帮赌徒哄骗的犹想扳本,于是,就卖家伙、房地,痴心妄想打算将输掉的再搏回来,孰料,却如沸汤泼雪,连点响声儿也没有,待后来,小人觉察到不对,幡然醒悟之时,已是输得一塌糊涂……一塌糊涂……”
孙全有些吞吞吐吐。
其实。
他还有话没说完。
他是想说,当年赵京托他聊为照料他那三间赵家瓦房,亦被他输了出去,孙全本以为今生再无面目见到熟人,于是,就混在往汴梁迁都的队伍中,一路上坑蒙拐骗偷,无恶不作,混到了汴梁。
他本是一个养尊处优,用惯了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哥,长途跋涉之后,到了汴梁,又害起热病,一场病,将身上最后几文余财耗得干干净净,后来,素性连店也住不起了,就被客栈老板赶了出来。
一无所长,又身患疾病的他,将一生志气早已丢到脑后,日日如孤魂野鬼般,专到没人的地方溜达,意图口腹,有时,隔墙偷摘人家的果子;有时,于一些无人看守的土地小庙中偷些供品打打牙祭,逐日在汴梁城东流西浪,混吃等死。
若是有志气的。
皇城之中,找份正经事做,未必不能体面。
可是。
孙全当惯了财主,使惯了大钱的人,若要他做苦力,如同要其性命,素性破罐子破摔,当起了叫花子。
孙全对赵京笑道:“赵老爷……你别看小人做叫花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给在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