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赏赐并不比往年少,可无论是门客舍人们,还是上门拜年的宾客都敏锐地感觉到相府的新年似乎不及往年热闹。究竟是少了什么,一时也说不上来。
正月初一是元日,一大早召伯虎便去宫里谢恩叩岁了。幸好周王未成婚,否则国公夫人也免不了得入宫给王后娘娘贺岁,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待召伯虎从宫中回来,正见召己坐在廊下的长榻上半躺着吩咐分发铜币。
辛苦一年,相府里所有的管事,婆子,媳妇,还有一众丫环俱有红包赏钱,这些几枚一串的铜币是给孩童们预备的。召伯虎站在一旁,眼看着几篓子铜币和点心,果子一一赏了下去。园子里银装素裹,好些小丫头和童儿在奔跑玩闹,滚起一个个雪团互相丢着,欢笑声阵阵。
整日政事缠绕,难得这般偷得浮生半日闲,召伯虎微微笑着,轻步上前拢了拢妻子身上的狐裘大氅,柔声问道:“雪还未化,你出来做甚?小心寒气扑着,又咳个不停。”
寥寥几句,满是夫妻间的关切之意。召己难得地露出笑容,双颊现出不自然的红晕:“整天在药气薰天的屋里泡着,吐出的气都泛着药味,也想出来看看雪,透透气。”
“也是,”召伯虎不再劝了:“只别太久了。”
密叔打破了夫妻间这份难得的岁月静好:“相爷,夫人,有客来了!”
召伯虎颇为不耐烦:“就说我入宫谢恩未归,今天的客人都由你们兄弟负责接待了,我不见客。”
“这------是王城司马大人。”
“子良来了?”召伯虎喜不自禁:“还以为这小子把我给忘了呢!快请入后院书房。”
姬多友一踏入内院,便听得一阵朗朗笑声,召伯虎布衣散发,从竹林小径悠悠走来,比平日里更是多了一份消闲洒脱,全不似往日正襟危坐的样子。
“如此散漫,叫人看见,岂不叫人笑话你召子穆毫无王朝国相之风范?”姬多友打趣道。
“此乃我府。”召伯虎一副为政者的自信:“走,进去说话。”
一路走来,过了竹林便见一片杨柳围起的三座板屋,前头一座顶檐落满白雪的茅亭,里头的石案上一尊煮茶的铜炉,正悠悠然蒸腾出一片异香。
姬多友拍掌赞道:“不愧是镐京才子,内书院简洁舒适,有品味呀!”
召伯虎笑道:“这里偏僻,我受不得外院的聒噪,心烦意乱时便来这躲个清净罢了!”
“怎么?嫂夫人的病还未痊愈吗?”姬多友关切地问道。
“心病还需心药医,且看看时日渐长,她也应该释怀淡忘了吧?”召伯虎语中透出一阵悲凉。
姬多友颇觉内疚:“说起来,我也觉愧疚,若非我的事,二夫人过身之时也不至于身边无人了。”
“于你何干?”召伯虎佯作生气状:“再说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姬多友悻悻,目光落到了石案上的棋局上:“噫!这是一局残棋。”
“闲来无事,自弈而已。子良有兴趣吗?”召伯虎笑着问。
多友猛地摇头:“我乃一介粗人武夫,哪里会这些精细玩艺儿?不过,有一个人,听说善于此道,号称中原圣手的,子穆有机缘可以会会。”
不料召伯虎闻言面色一沉:“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他入镐京不过寥寥数月,便俨然成了天子近臣,庶民救星。你说的是他吧?”
“啊,原来你知道?”姬多友直来直去:“荣夷其人,现在可不得了。瘟疫散去,他便关了凤鸣医馆,如今依旧住在长街西侧那个最偏冷的巷子里。原先那巷子里的枯枝败叶都堆得有几寸厚,而今------连巷子两边都踩得不长草了。真是,啧啧!当年在朝歌之时,他也没这么风光过!”
“羡慕了?”召伯虎微乜着眼讽道:“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怎不去荣家拜年呢?”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