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知道他不是真的泛酸,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臂:“说什么呢?他那里我让獳羊服递过名刺了,算是拜会过了。我这一囫囵人还不是来烧你这相府的热灶了?有求于你,不得不低头哇!”
“何事?”召伯虎身体前倾,做了一个着意倾听的姿势。他知道多友的个性,若不是真有难事,是不会向自己开口的。
“我------”看着好友期待的眼神,姬多友舔了舔唇:“我想调回边关去!哪怕做个小卒也好。”
召伯虎目光一闪,缓缓说道:“凤非梧桐不栖,虎非深山不啸,你是凤是虎,怎么能给人守一辈子门呢?镐京也好,宫城也罢,都乃是非之地,的确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再好的剑长久不用也会锈,说说你想去哪里?”
姬多友昂然起身:“自然是去西六师,与猃狁决战。我与敖兴父子尚有一战之约。”
不料召伯虎听了姬多友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态不仅没有附和,反而蹙起眉头唱了反调:“不行,西六师你不能去。以后我大周与猃狁的战斗你也最好避嫌。”
“为什么?”多友急了,撑着手肘支于石案上追问道:“就因为我与屠格是八拜之交?就因为那把‘犯来者’?子穆,别人不信我就算了,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但这是两码事。”召伯虎也站起身,直视着那对琥珀色的眸子:“正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更要保护你。”
“此话怎讲?”
“此次鼠蛊之事,你涉入太深,镐京城中流言纷纷,需知众口铄金之理?当年成王年幼,周公旦独揽大权,引起各方猜忌,皆言周公意欲取幼主而代之。逼得周公无奈,只得借成王患疾之机立下誓言,藏于太府令署。以周公旦之权势威望,尚不得自清,何况你我乎?”
姬多友默然,眼前蓦地掠过一支险些刺入自己喉间的长剑,剑柄的那端是姬胡愤恨的双目------也许,子穆说的是对的,既然已洗不清了,那只有跳脱开去,不再这浑水就是了。
良久,他终于长舒一口气,缓缓坐于石案之后:“如此,便只能去成周八师了。”
大周王师两大主力,西六师只负责对猃狁等戎族作战,成周八师则震抚中原,兼防范淮夷以及楚国。既然西六师不便去,那便只有成周八师了,这并不难猜。
可是又回到中原,回到成周八师,难免又要和卫国牵牵绊绊。想起昔年朝歌城内的那一大摊污糟事,尤其是那位卫太夫人,姬多友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召伯虎似早就看穿了他的心事,劝慰道:“子良你无需多虑,此番我与大王商议过了。经鼠蛊一事,鄂国定会心怀异志,蠢蠢欲动,将来十分有可能与淮夷勾结,不利于我周。成周八师迫切需要整治军备,加强操演,以备不时之需。
你熟悉中原战事,又善骑射之事,可组建一支步骑混合的大军,以提高成周八师的战力。如此重担,我思来想去,只有你堪当此任了。”
姬多友定住了,喃喃道:“鄂国------”
他耳畔忽然回想起一个虚弱的声音在乞求着:“------万望将军今后能给我鄂国一条生路------”
生路,生路?天下之大,何处有生路?姬多友苦笑一下,将觞中酒一饮而尽:“那便只能去成周了?”
召伯虎并非不明白他那苦笑的背后之义,只是在他看来,鄂姞已亡,叔妘归国,多友与鄂国的恩怨纠缠已经到此结束。之后,只是尽王事而已。
召伯虎以沉默代替肯定的答案,多友体会到了,爽快应道:“行,我去!什么时候启程?”
“待启耕大典结束后,崤函道通了,你再去吧。目下还要挑选出合适的人选来顶替你这近臣的职位才行。”
“近臣?”
多友细细嚼着这两个字,忽然品咂出了别样的滋味。王城司马掌管王城与宫城的护卫之职,那是天子将身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