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们和人类有着共通的感受,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想象,有朝一日两个种族之间的战火能够熄灭,让我们做到和平地交流?”
“这大概是只有她这种没有经历过战斗、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才能说出的话。”
“但是,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和她正手牵着手跨过山间的一条溪流,想偷偷去找人类歌谣中只开放在满月之下的花。当溪水流淌过我和她的双足,涧水中的月影被踩碎,在粼粼波光中我看着她的眼睛,我承认——那一刻,我就要相信她的话了。”
“然后,战争爆发了。”
“这一次,人类的军队不但带着刀剑与覆盖着钢铁的战马,还带来了三条龙。”
“那是三条披着白金色鳞片,能够吞吐炽白烈火的中型飞龙——他们叫它圣白龙。它们的火焰比我们锻造的铁水还要炽热,能够融化一切兽人的武器。而人类,却因为拥有神殿的某种加护,能够在烈火中毫发无伤。
“山林原野不再是我们的庇护所,而成为了熊熊的焚烧炉。兽人的联盟节节败退,在三天三夜的烧山之后,走向分崩离析。”
“战败并非噩梦的结束,它只是开始。”
“大火熄灭,拉维诺王国的军队踏入山中,开始清点战利品。
“像所有凯旋的军队一样,他们杀死青壮年的兽人,再将无法战斗的兽人驱赶到一块,射杀取乐,□□□□。这是一种发泄战争压力的方式,也被他们视作冲锋陷阵后只属于勇士的奖赏。
“我们的父母都已经战死,当铁骑的蹄音响彻山谷,我踉踉跄跄地拉着瑟瑟发抖的提娅,躲到了后山的乱石背后。”
“溪水的声音就在下方流淌着,潺潺地,如同我们去寻找花朵的那一夜。但如今,它却已经被族人的鲜血染成了鲜红的颜色。提娅握着我的手瑟瑟发抖——因为身体不好,她一直呆在后方,大概没有想象过自己会看见这样的场景。”
“我也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场景。但,铁蹄的声音却愈来愈近了,搜寻战场的猎犬咆哮着,离我们的藏身之处的距离逐渐缩短。”
“我知道我无法再与提娅呆在一起了。我身上的伤太重,血腥味也太浓,如果提娅待在我身边,只是死路一条。
“于是,我将身上最后一把刀递给她,无声地示意她离开。”
“不知为何,她却没有动弹,只靠着我的肩膀,脸色苍白,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然后,她用一种撒娇一般的语气,轻声说:‘把你的项链给我。’”
“我以为她只是想要一个,最后的留念。”
“但当我把那项链递给她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
“因为就在那一刻,她忽然冲我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再见。”
“下一秒,就在我即将抓住她衣襟的那一瞬间,她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灵巧速度,将项链断成两半,一半攥在手中,一半和那把小刀一起抛到我的身侧。”
“然后她纵身,一跃而下。”
“猎狗汪汪吠叫着,战马发出嘶鸣,士兵兴奋地喊叫着,靠上前去。”
于是,就有了故事开头,我所回忆的那一个故事。在战火的余烬中,在鲜血染红的溪谷边,年轻美丽的狐族少女一跃而下,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她有着月亮般苍白的皮肤和鲜血般红艳的皮毛,带着浓重的异域气息出现在军队面前,瞬间迷住了年轻的君王。
在士兵的欢呼中,在战歌的凯旋中,他停下了向山上攀登的步伐,将她带回军帐。
从此,她失去了自己的名字,成为了我的母亲。
夜凉如水,风吹动树梢的叶子,整片白蜡树林都在簌簌地颤动着。此时,我们已经没有呆在洞窟里,而是走到了溶洞另一侧的树林之中。
苍白的月亮浮在天上,一如既往是那一枚十七年前的月亮,将漆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