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妃嫣安静坐在榻上,双腿上覆盖着一条厚厚的锦被,看着站在桌旁缓缓整理药箱的大夫,他嘱咐道:“小姐要好生静养,及时换药,不出半月你的膝盖就会好了。”
花莺儿事无俱细问道:“真的不出半月就会好吗?我家小姐的双腿可真的不能有事呀!”
大夫轻捋胡须道:“只能在这榻上静养,不能随意走动,并及时更换我留下的药帖,保准不出半月就会好了。”
花莺儿欢喜道:“那太好了,这五贴用完以后我再去您的药铺拿。”
香芸送走大夫,花莺儿端着一碗参汤走到榻前,努着嘴道:“小姐你这次可要听话,要好好吃东西,不然你的这双腿可就废了。”
她坐到榻边,一勺一勺地开始给她喂参汤,曼妃嫣默默张嘴喝下,一时喝得太急呛到,咳嗽起来,花莺儿连忙为她顺背,“没事吧?呛走了?”
曼妃嫣点点头,张着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看她,委屈道:“我能不能不喝它?”
花莺儿立刻摇头,坚定说道:“这参汤里面的混了大夫开的药,你一定要好好把它给我喝完!”
曼妃嫣无奈,只得任由她将一勺勺苦药喂到自己肚子里。
花莺儿从怀中抽出一条手绢,为她擦拭嘴边的油渍,分外关怀道:“太子虽然战死了,但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下去,你要打起精神,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不光是老爷瞧着伤心,就是我们这些伺候惯的下人,也会不安生的。”
说到动情处,忽闪忽闪的大眼中就滚满泪珠。
曼妃嫣心上一痛,努力微笑:“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寻短见的。我之前已经说过,我恨透了他,他如今死了,却正合我的心意。”
她一边强颜欢笑,一边说这些狠心的话,但眼中也慢慢的沁出了泪珠。
花莺儿苦笑道:“小姐你在撒谎,我才不信,最近这两天你失魂落魄的,任是谁都能瞧得出来,你对太子的感情可不比他对你的深,你口口声声说恨他,可为什么一提起他,你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曼妃嫣轻轻一笑,讥诮道:“有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为他伤心难过了?空口说白话,谁也会!”
花莺儿不服,伸手摸上她脸蛋,泪水就浸湿她手指,举起来给她看,“你看看这是什么?这就是你的眼泪?还不承认?”
曼妃嫣握住她手,将她手指上泪水擦干,慢慢道:“这都是你的错觉,我根本就没有哭,不知你手指从哪里粘的水,却偏要说是我的眼泪!”
花莺儿见小姐分明是在赖账,一点也不依,起身将妆台上的菱花镜取过来,举在她脸前给她照了照,一边还伸手指了指她眼角,得意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你难道还不承认你在哭吗?”
曼妃嫣瞪她一眼,伸手将脸上眼泪擦干,恨恨道:“这都是你的错觉,我根本没有哭,不知是你从哪里粘的水,故意涂到我的脸上的。”
花莺儿第一次发现小姐居然这么赖皮,争辩道:“你分明就是哭了,还偏偏说自己没哭,你这是在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你只能骗得过自己,却骗不过我们这些亲眼看见的人!”
曼妃嫣冷笑道:“这相府中除了你看到我哭,还有哪个人看到了?这分明就是你的错觉,你在这里自以为是!”
她俩居然围绕着“她到底哭没哭”这件事争论了足足半个时辰,堪比当年秦宫赵高指鹿为马的好戏,真真是颠倒是非黑白,把真的说成假的,把假的说成真的。
花莺儿道:“若是在这京城中死了,还能看上一眼,还能临别话上几句,还能摸一摸七尺棺!最不济的就是死在了战场上,在那死人堆里找都找不出,浑身被砍得血肉模糊,连脸面都花了,那才叫一个惨呐!你说说,太子会是怎么死的?他是被大刀砍死的,还是被剑刺死的,还是被马蹄踏死的,或者是……”
曼妃嫣听不下去了,皱眉恼怒,眼发凶